村的路线,乱糟糟的走了一段路,到最后完全不知走到了哪里。 点开导航才发现,居然走到夜宵摊这边来了。 于是转身,按照导航前往博园路,之前总在那里偶遇他,他的家应该就在附近。 周鸣耀亦步亦趋跟在她身边,因为要用盲杖找路,所以不敢走太快,又因为想追上她,免不得走得急切,一个没注意踉跄着往前栽。 沈姜眼疾手快扶住他,叹道:“急什么,我又不会跑。” 你刚才就跑了……周鸣耀忍住,没开口。 她没再放开他的手,两个人手挽手并肩前行。 周鸣耀第一次被人挽着走,即使走得很快,他也不会走进坑里或是撞到墙壁。 他没想到,这种安心感竟是沈姜带给他的。 “你快回家吧,我找得到路,万一江老师发现你不在,你……” “我知道,我等会儿打车回去,几分钟就到了。” 有沈姜的搀扶,周鸣耀走得又快又稳,沈姜心里却突然涌出一股难以名状的悲怆。 如果他没瞎,他早就能找到她,何必在这里兜兜转转呢。 她想不通,这样优秀的一个人,命运为何会待他如此? 真是应了那句话: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只找苦命人。 “沈姜,这里我熟我能自己走,你快回去吧。”见沈姜完全没有要回家的意思,他催促道。 “能回个屁啊,刚刚一直看你鬼打墙,要是回得去你还能在这里吗?” 周鸣耀无奈,其实是因为太急,平时他能摸索回去的。 “我可以。” “哦,傻老师,既然你可以,那你说说这里是什么路?” 瞎老师又变成了傻老师,周鸣耀活到十八岁,没见过比她还会给人取外号的人。 周鸣耀想了半天也说不出来。 沈姜又笑:“所以你怎么知道这是你回家的路,难不成这里有你家的味道啊?” 说罢深深嗅了一口空气,只有泥土和灰尘的味道。 见她还有心情跟自己开玩笑,周鸣耀沉重的心不知不觉放轻。 她抓住他的手臂,速度加快:“走吧,别矫情,大晚上的不安全,而且你眼睛还有问题。” “晚上和白天对我来说没区别。”他的声音轻轻的,温温雅雅,柔和如春日暖风,听在沈姜耳中,竟生出很想欺负他的冲动。 “是没区别啊,我的意思是,坏人都在晚上出没,所以晚上肯定没有白天安全呀。” 周鸣耀不再说话,因为这句话没办法反驳。 说话间,不知不觉就到了博园路:“你家在哪里,具体位置。” “你把我放到博园路,我自己可以回去。” 沈姜不依:“送佛送到西,快说。” 无奈,周鸣耀报了地址,两人继续同行了十分钟,终于来到了城中村的一栋不起眼的老式六层楼楼房,墙面掉皮剥落,墙壁也被烟熏得发黑。 楼道口堆积了各种杂物,常年无人清理,三米不到的地方有一排垃圾桶,苍蝇乱飞,臭气熏天,沈姜一秒也不想多待。 可能是嗅到了那股臭味吧,周鸣耀找到了“家的味道”,然后稳稳地在大门口伫足:“就到这里吧,我自己可以上去。” “都说了送佛送到西,走吧,几楼?” 周鸣耀这回有点固执:“我自己可以,沈姜你快回家。” “急什么,都到楼下了还在乎这几米的路吗。” 挽着他就往楼上走,脚下生风,周鸣耀只能在她的牵引下加快速度。 “沈姜,我可以自己……” “别废话!” 周鸣耀默默在心里祈祷周巡山还没回家,他打算走到二楼就说到了,等沈姜走了再上三楼。 然而周巡山不但到了家,耳朵还极灵敏,一听门外有声音便将门打开,没见到人,又往楼下望。 “瞎子,瞎子!” 周鸣耀的心随着一声声的瞎子坠落谷底,偏生沈姜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步一步带着周鸣耀上了楼。 “有人叫你,是不是你爸?”沈姜以为这是父亲和儿子之间亲昵的“爱称”,没多想,三两步便将人带上了楼。 “大半夜的你他妈跑哪儿去了?早跟你交代了,怎么没给我准备夜宵!”男人气得将手里酒碗砸在他脚下。 哐啷一声,震破耳膜的痛。 直到楼道昏暗的壁灯亮起,周巡山才注意到儿子身边有一个少女,他下意识以为是楼上的哑巴,仔细看,好面生。 且两人姿势亲密,手挽手看起来关系不菲。 本就心情不好的沈姜刚从虎口逃脱,这会儿莫名其妙差点被一只碗砸中,火气蹭蹭直往脑门冲。 “你他妈谁啊!谁他妈给你做饭,你自己没有手吗!” 周巡山被骂得愣了好久,反应过来后上下扫视沈姜:穿着打扮瞧着不像正经人家的女儿,谁家正经闺女冬天漏大腿啊。 仔细瞧,哟,还化了妆,谁家正经姑娘化妆啊。 不着调地吹了声流氓口哨:“哟,谈恋爱了?谁家大小姐看得上我们家瞎子?” 沈姜目瞪口呆,望着与周鸣耀三分相似的老男人,再看看沉默寡言的周鸣耀,不敢相信这俩人居然是父子?! 捡起地上碎片往男人身上扔。 “他眼睛都瞎了,你还让他做饭?你有病吧?” 原谅沈姜脏话词汇量少得可怜,骂人都骂不出花头。 周巡山眼睛不瞎,后退两步便避开了沈姜的攻击。 他皱了皱眉,但没生气,反而笑容揶揄看向肩并肩的少年少女。 “哟,脾气这么爆?”继而戏谑望向护在她身边的周鸣耀:“原来你喜欢这款。” 周鸣耀低着头不说话,挽住沈姜胳膊的力道逐渐收紧,她从他的肢体语言中读出了不安。 “周鸣耀。” 少年漂浮的魂被她一声呢喃唤醒,从他身上浮起的阴沉气息霎时收敛。 沉闷的气氛里,他忽然笑了起来,无焦距的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身上:“沈姜,你先回家吧,明天见。” 说完,抽开被她挽住的手,攥紧盲杖进了屋。 趁周巡山关门前沈姜挤了进去,肩膀狠狠一撞,把要凑过来的老男人撞开:“看什么看!” 周鸣耀没想到沈姜会进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稳稳攥住沈姜的手臂将她带进了房间,那速度,像逃命似地。 且没有使用盲杖,他对这里的每一个空间都太熟悉了。 锁上房间门,才觉得透过气。 昏暗的房间幽暗的灯,狭小的空间到只容得下一张床和一张小木桌,桌上只有一叠整齐的课本和一只水笔。床上更简单,一只灰色的枕头和一张印着梅花纹路的棉被,那种花纹很古老,沈姜只在年代剧里见过。 房间虽然小,好在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