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项胥看见你画了个受枪伤的人会怎么想。” 郁清弥捏着烫手的本子,讪讪道:“他们对我的画没有兴趣。” 项适原沉默了片刻才问:“郁清弥,你就没想过脱离他们的掌控吗?” 他低着头,神情似乎难得一见的温和。 郁清弥想说他试过,也想倾诉他试过之后吃到的苦,但最终他只是说:“我还没上大学呢。”别对他要求那么高。 项适原不放松地盯着他:“等你上大学了,羽翼就会丰满了吗?” 郁清弥很容易走神,忽然便联想到项适原接管项家的时候才二十四岁,如果郁清弥足够幸运,他设想自己的二十四岁还在校园深造。 郁清弥抿了抿唇,一时没有说话。他想项适原肯定认为他很幼稚,看不起他。 他抬头看着项适原,比他在美术馆里看过的雕塑都要英俊,也都要冷漠。 但是项适原这次没有讽刺他,而是好像透过他看到了什么别的东西,忽而抬手揉了下他的头顶。 项适原不可能告诉郁清弥,这一瞬间他想起了当年四面楚歌的自己。他可没这么弱,即便最艰难的时刻,他也是狼而不是羊。他没有细思自己此刻的举动意味着什么。 “走吧,再吹风要吹傻了。” 郁清弥想,毕竟项适原不是雕塑,是真人,也许对他的看法会变,也会有时候显露出点人性。 第8章 卷一 康沃尔的消波块 晚上,郁清弥还在厨房忙碌着,项适原说要用一下电脑,郁清弥输入密码。 忙活了一会儿,郁清弥端着散发食物香气的餐盘过来,瞥见屏幕上并列放着几张照片,项适原正在思考,他“咦”了一声。 “看出什么来了?”项适原咬着一根未点燃的烟。 “这张照片是P的。”郁清弥手里有东西,只能用下巴指着其中一张。 项适原把餐盘接过来。 “角落这个人,透视上本来会有点变形,现在看上去不太和谐。还有,头顶那个是彩色灯球,但你看他和旁边的人,头发和衣袖上的光斑颜色却是一样的,应该是造假的人直接吸了色。” 项适原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但事实上这是监控录像的截图,非常模糊,他乍眼望去没有感到任何违和。 项适原瞥他一眼,感觉也太凑巧。郁清弥肯定不懂什么反侦察,只是每次都刚好撞到他懂的关键点上,如果不是刻意的,那…… 郁清弥是他的福星吧。 *** 第二天,郁清弥一早就起来了,冲到楼下卫生间吐了个天昏地暗。回到客厅的时候,项适原正站在茶几前读他的药剂包装上的说明。 “别看了。”郁清弥有点窘迫地抢了过去。正常来说,他不可能从项适原手里抢走什么,但这次却很轻易办到了,项适原像是懒得跟他计较。 “找点别的药吧。”项适原皱着眉头。 “不用不用,也就四个月一次,我今天就不需要打针了,刚好……”他不够及时地住嘴,发现自己好像又说多了。 果然,项适原的脸色更难看了点:“别随便跟别人说你的发情期具体日期。” 我平时真没这么缺心眼,大概是吐昏了头……郁清弥想反驳,但非常没有底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项适原面前怎么总是犯傻,大概Alpha的气场太强吧,一定是这样。 项适原说,反正今天行程也不赶,就坐火车去好了。他没有证件,干脆利落逃了票。 大部分车厢都空荡荡的,项适原拣了个窗边位坐下,郁清弥在他对面,又拿出个本子写写画画。 对比起郁清弥的争分夺秒,项适原反而难得悠闲。 他在千里之外也能运筹帷幄,估摸着此时此刻梁金手下的人大概在大开杀戒,他的目光落在窗外疾速略过的电线杆和树丛,上勾的唇角露出一丝带着嘲讽的冰凉笑意。 铅笔划拉出一道长长的痕迹,坐在对面的郁清弥不由自主地走了神。 春末的日光倾斜且微弱,为项适原隆起的眉骨和挺直的鼻梁镀上薄薄一层淡金色。郁清弥很想画一幅素描,但心知这样的举动太愚蠢,于是只能默默用眼神描绘那雕塑般的侧脸,这是每一个美术生都会想画的模特。 当然如果不穿衣服就更好了,之前项适原脱掉上衣包扎伤口的时候,能看见胸肌和腹肌的形状都很漂亮,身材比两年前闯入房间时匆匆瞥见的更好了,身为一介大佬明明指挥小弟干架就行,也不知道干嘛自己要这么能打。 郁清弥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急急挪开了视线,要是被大佬知道自己脑海里的画面,说不定直接就被扔下火车了。 感觉项适原转过头来,他赶紧低头喝水。 接近圣艾夫斯的时候,火车速度降下来,英国少见的白色沙滩出现在以车窗做成的取景框内,抗冻的外国人在碧绿的海面上冲浪。郁清弥的心情明显好起来,下了火车后走去美术馆的路上也哼着不成调的歌。 “今天看的什么展?”项适原问了一句。 郁清弥难得见他感兴趣,立即从之前纪录片里看到的艺术家专访讲到一年前在伦敦看的展览,并介绍了一会儿最值得看的几件作品,取完票走到美术馆门口的时候,项适原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 “你先进去吧。”没听见回应,他抬头看了郁清弥一眼。 “哦。”郁清弥把其中一张票递给他,“你要是等下要进来找我,我大概率在‘永恒的流动’那个展区里。” 项适原“嗯”了一声,随手把票塞进大衣口袋,转身往外面走去。 郁清弥想了想,刚刚自己好像话有点太多了,看项适原毫不留恋的背影,他其实没有自己想的感兴趣。 *** 项适原在美术馆附近一个餐厅包间里见到了梁金和他点的两杯咖啡。 他走进来的时候梁金站起来:“看起来你还不错嘛。” “不然呢。”项适原耸耸肩。 他顿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不知怎么就沾染上郁清弥的习惯性小动作。 梁金倒是没觉出什么不妥,与他详细汇报他落海之后项家各股势力的一系列动向。 项适原一边听着,一边伸手在口袋里摸烟盒,忽然摸到纸片微硬的角,想起了郁清弥把票递给他时的神情。 小家伙似乎有点生气,还有点失落,不知道又哪里惹到他。 “你有没有在听啊?”梁金怀疑他这个表弟是不是被海水泡傻了,怎么听着听着表情就不对了。 “在听,项胥离开伦敦了,然后呢?”一心二用对项适原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我估计他今晚就会到这附近了,”梁金压低声音,“我已经派Grace带人去扑项胥在伦敦的空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