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脚尖一点,攀着屋檐落到二楼房顶,掀开一片瓦,往下看去。
从他这个角度,他只能看到乌黑的长发,洁白的中衣,那人趴在桌上,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拿着毛笔,正认真写着什么。
他时不时咳嗽几声,不用遮掩,声音像是孱弱的奶猫一般,让人担忧。
钟琤趴在那里看了好大一会儿,眼神极好,看他写着写着,突然停了下来,拿起那张纸,轻声读着上面写的两句诗,他在写春日夜深,思及蝉鸣。
然后戛然而止,似乎想到什么,又很快低头继续写。
又过了一会,钟琤见他举起纸张又念,只闻蝉鸣,不见蝉翼。
差点“噗嗤”一声笑出来。他目色幽幽,竟没想过这一世的伏兔,还是个好读书写诗的文雅人。
可下一秒,苏夷安悠悠叹了口气,两行清泪就流了下来,滴在泛黄的纸上。他望向窗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身上的轻愁,浓郁可现,他扶着桌子,慢慢站起身来,倚靠在窗户上,凭栏远望。
活脱脱像是从宋词里走出来的翩翩美人,身上的轻愁化都化不开,直叫人心里也沉甸甸的。
钟琤还没想好怎么下去对他打招呼,就听到他自言自语:“好浓郁的栀子花香。”
是从别院里飘过来的吗?
“有朵篸瓶子,无风忽鼻端。”
他吟完诗,又悠悠叹口气。
钟琤笑绝,屈指在瓦片上轻敲几下,吸引他的注意力。
苏夷安惊讶地微张着嘴,仰头向房顶看去,只看到一只手,忽地从上面伸出来,那手遒劲有力,食指与中指夹着一朵洁白但有些皱巴的栀子花,他手指一甩,栀子花就落了下来。
还没等苏夷安反应过来,他的身体便跑了两步,赶在栀子花落下来之前,把花接在自己手心里。
只这两步,就像要他命一般痛苦,他眉尖微簇,一点闲愁,再向上看去,丢花的人已经不见了。
“在这儿。”身后传来清朗的声音,那语调里充斥着慵懒,像是一个放浪的少年,打马经过时,用狗尾巴草不经意扫过耳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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