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空环绕着沈重翎的声音,咋咋呼呼响了一整个下午。 “师父师父,什么时候教我用剑啊?” “射箭呢!骑马呢!” “啊~还有飞檐走壁!我在话本里看到过~可厉害了!师父,您也会吗?” 稚嫩的双眼中写满了两个大字:想学。 南荼:“……” 不远处的邵晖捂着耳朵走了。 * 密谋之事,顺着邵晖这个提前跑掉的漏勺的嘴,一路传到了沈寒轻的耳朵里。 年轻的帝王立于玉隐湖边,身姿挺拔如松,一身玄色衣袍,像是青绿山水中被泼上的墨。 他微微俯身,专注地看着湖水。 一把又一把的鱼食被撒入湖中,锦鲤们激动地游上前来,张嘴抢食,霎时便挤作了一团。 “都这么胖了?”沈寒轻将装着鱼食的小袋子扔给候在边上的孟栾,“长势还不错。” 孟栾接过鱼食的手都抖了一下:“……” 他颤颤巍巍抬起眼皮,瞅了沈寒轻一眼。 陛下难道真准备将锦鲤们清蒸、红烧,再烤了给南大人? 一想到这个可能,孟栾浑身都跟着抖了抖:陛下,您清醒一点啊!!! 湖边还蹲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正目不转睛地看鱼,“确实不错,看起来很香。” 孟栾:“……” 好家伙,怎么连邵将军也被传染了?! 邵晖是一刻钟前,沈寒轻准备来玉隐湖故地重游,看看南荼点名的猎奇食材,顺便投喂一下时偶然撞见的。 “邵卿怎么提前下值了?”沈寒轻抬眸看了邵晖一眼,淡淡道。 提前溜走这件事,邵晖已经相当熟练了,就算被沈寒轻逮了个正着,也丝毫不慌。 规规矩矩行完礼后,便被沈寒轻拎了过来。 沈重翎实在是太吵了,邵晖由衷地体会到了跟燕王殿下相比,较为寡言的冤种伴读元珵的可爱之处。 他诚实道:“练武场已经没有臣的容身之处了。” 沈寒轻:“?”这么严重? 他正欲再问,就听邵晖接着说道,“燕王殿下的嗓门实在是太大了,臣的耳朵受不了。” 沈寒轻直觉不对:“容身之处指的是……重翎太吵待不下去?” 邵晖用力点头。 “……”朕还以为你小子被排挤了。 他沉默一瞬,轻声:“邵卿,不会用成语可以不用。” 邵晖委屈:“……是。” 最后一把鱼食被邵晖扔进了湖中,宽大厚实的手一巴掌拍到了孟栾腿上,差点将人拍进地里:“孟公公,再来点鱼食呗。” 孟栾踉跄着,好险才稳住身形,在沈寒轻的默许下,咬着牙将鱼食扔了过去。 邵晖一边喂着鱼,一边将练武场上的情形唠嗑似的告诉了沈寒轻。 在说到沈重翎拖着元珵非要喊南荼师父时,沈寒轻忍不住笑道:“也没大上多少。” “可不是嘛。”邵晖一拍大腿,砸了咂嘴,“看着就跟臣家中弟妹差不多。” 然后脑袋上就被沈寒轻用鱼食砸了一下。 邵晖茫然地捂住脑袋:“嗷?” 孟栾缓缓闭眼:邵将军哟,您可少说两句吧,这亲也敢认?! * 燕王殿下和小冤种跟着南荼练武的时候非常认真,指哪打哪儿,让做啥做啥。 除了坚持喊南荼师父,让他觉得有点变扭之外,其他都挺好的。 南荼看了眼天色。 太阳快要落山了,晚霞渐渐在云间浮现。 眼看时间不早了,他便将两个累到不行的小朋友从地上拎起来,送了回去。 元珵已经瘫着讲不出话了,要是还有力气开口,估计也是骂骂咧咧吐槽不靠谱的沈重翎。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燕王殿下,倒是还有精神探头探脑问东问西,甚至还想留南荼在他宫里吃饭。 南荼想到尚食局那些御厨们的手艺,喉间咕咚一声,艰难地拒绝道:“燕王殿下,这不合适吧。” 按照凡间的规矩,臣子下了值就应该出宫了,值夜班的除外。 他一介外臣,怎么好这么晚了还在宫里逗留,甚至要去王爷那儿蹭饭。 可惜了。 南荼在心里默默跟御膳们道别。 “对哦。”沈重翎也想到了这点,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师父别慌,我把阿兄一块儿叫过来!” 君臣聚餐,庆祝拿下武科状元,合适得很啊! 南荼闻言,眼睛一亮。 御膳又回来啦!还能跟仙君一起! 他欣然应道:“那感情好啊。” - 最后,聚餐的地点并没有被选在沈重翎的宫里,而是被挪到了含凉殿中。 含凉殿四面都没有墙壁,只有垂下了一半的竹帘,伴着徐徐的柔和晚风。 隐隐花香不断自殿外传来,宫灯悬挂在檐下,照亮了周围的一小片区域。 数抹莹莹的幽绿在花丛中飘荡,看得沈重翎的脑袋不住地往外面望去。 沈寒轻屈指点了点桌面,轻声提醒:“用膳的时候不可东张西望。” “好的阿兄。” 有新师父在,沈重翎就听话了许多,还真的老实将脑袋转了回来。 然而一转回来,他就发现,在看萤火虫的不止他一个人。 南荼一手托着下巴,专注地瞅着殿外的萤火虫,筷子被遗忘在了碗边。 整只兔子蠢蠢欲动:好想抓一只来玩玩啊。 沈重翎:“?” 这是什么离谱的区别待遇? 哦,是师父啊,应该的。 不出一秒,他就自己想通了,重新扒起了饭。 - 桌上摆着的晚膳极为丰盛,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一壶桃花酿。 酒液被装进了琉璃瓶中,半透明的酒瓶透出了浅淡的粉色,在烛火之下显得尤为好看。 南荼还是没能在晚膳的时候溜出去抓萤火虫玩。 吃饭的规矩,就算他不是人,多少也还是懂一些的。 萤火虫计划被迫挪后,南荼又盯上了这壶桃花酿。 粉粉的,看起来很漂亮,味道一定也很不错吧。 南荼舔了舔唇。 软红的舌尖扫过淡粉的唇瓣,沈寒轻不经意抬眼,恰好看见这一幕,呼吸凌乱了一瞬,微垂的眼眸中似有暗光划过。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经恢复了清明,顺着南荼的目光看向桃花酿。 “想喝?” 南荼点头:“嗯嗯。” 下一瞬,与酒壶同款的琉璃盏就被放到了他面前,侍立在一旁的宫人上前,将酒盏满上了。 桃花香和酒香糅杂着,形成了一股独特的香气。 南荼闻着清甜的酒香,便觉得自己有些沉浸在酒里了。 “第一杯,臣先敬陛下。” 他冲着沈寒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