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洗洗啊?” 沈寒轻“嗯”了一声:“先起来。” 他说完, 嫌弃地瞥了眼被蹭地一塌糊涂的床。 孟栾揣着袖子, 心领神会,就等南大人听陛下的话爬起来,好让宫人们将这一床乱七八糟的东西换掉。 醒酒汤基本上都被南大人弄到自个儿身上去了,龙床上倒是没有沾到多少,就是被滚得有点乱罢了。 还好还好,还有救。 只是……南大人身上那件陛下的旧衣…… 孟栾暗自打量一番,又“嘶”了声:怕是要完蛋。 可惜了,陛下这还是第一次将自己的衣服给旁人穿呢。 - 南荼在龙床上磨蹭了好一会儿,有些不舍,也不知道洗完之后,仙君还会不会赶他回南府。 明光殿内时刻燃着更香,就是不知道被宫人们放到哪儿了。 上回还放在左侧靠墙的条案上来着…… 他磨磨唧唧地撑起了上半身,想找更香看看时间。 若是真的已经晚了,那正好,洗完应该就不会被仙君打发回去了。 若是时辰尚早,那他就拖延亿下。 南荼的小算盘打得极好,就是盘算盘算着,不免入了神。 没有注意周围的情况,更没有注意沈寒轻的表情正逐渐变得一言难尽。 腰间忽然覆上了温热的大掌,下一瞬,南荼便感到身体一轻。 就这么被男人一把从床上捞起,放在了旁边的软凳上。 “南卿在发什么呆,难不成还在等朕带着去洗洗?” ……嗯? 还能跟仙君一起? 微微有些偏圆的杏眼震惊地眨了眨。 还有这种好事? 他还是小兔子的时候,除非变成原形,否则仙君是不会帮他洗澡的。 原来仙君被贬下凡,失忆了之后,好处居然这么多! 他从软凳上轻巧跳下,走到沈寒轻身前,乖巧地仰起脸,捏住了男人的袖子。 “好呀,多谢陛下。” 沈寒轻:“……?”是在说什么胡话。 无数盏烛灯将明光殿照得亮如白昼。 眼前的少年对于撒娇卖乖一事,简直熟练得可以算得上是炉火纯青。 捏着他袖子的白皙指|尖,甚至还极轻极轻地,带着衣袖摇晃了两下。 脸颊上的汤药已经蹭来蹭去的时候被弄掉了不少,只是唇边和锁骨那儿还有些许残留。 在莹白的肌肤上异常惹眼。 南荼的衣服实在是谈不上整齐,堪堪挂在肩头,露出了大半秀气的锁骨。 于明亮的烛光之下,沈寒轻能清晰地瞧见,少年锁骨边上的那颗小小的红痣也被沾上了些漆黑的汤药。 雪中红梅被染上了丝丝墨迹,艳色被遮盖了两分。 偏偏南荼不知到底理解了什么,又脑补了什么,一双漂亮的杏眼里满是期盼,人也跟站不住似的凑近了些许。 染了淡淡墨色的红痣随着主人的动作在眼前晃来晃去。 “……” 沈寒轻指节微曲,似是有些挣扎地动了动。 长睫垂下,在如玉的脸上映下了淡淡的阴影。 不过顷刻,他还是有些生硬地移开了视线。 “陛下?” 身前的少年又开口了:“什么时候带臣去洗呀?现在吗?” 这提议正中南荼下怀,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被仙君带着去洗洗了。 只是在他答应了之后,仙君好像发起了呆,没有动作,他忍不住又捏着玄色袖子晃了晃。 “……” 沈寒轻将袖子从南荼手里抽走。 一声“闭嘴”被强行压在喉间,迟迟都没能说出口。 殿内沉寂了片刻。 “……孟栾。” 一道人影从角落里小跑了过来:“在。” 沈寒轻又沉默了下来。 孟栾迟疑抬头,瞅瞅沈寒轻,又瞅瞅南荼,好像懂了什么。 “奴这就去办。” - 热水和换洗的衣裳很快就被准备好了。 南荼被孟栾领着,从明光殿后方,一路绕到了一处偏殿之中。 偏殿内水汽氤氲,空气中弥漫着浅淡好闻的香气,宽大的浴池里还被贴心地撒了些花瓣。 足够花里胡哨,也足够漂亮。 但南荼却没空注意这些。 进了沐浴的偏殿之后,他四处张望了一番,没有寻见沈寒轻的身影,忍不住将孟栾叫住。 “孟公公,陛下呢?” 叫住人时,脸上神色还有些委屈:陛下不是说好了会带着洗洗的吗? “……” 孟栾嘴角一抽:南大人,您还真敢想啊! 他清了清嗓子,“陛下说,让您自己洗。” “……好吧。” 没有仙君的浴池索然无味。 就算是加了花瓣又怎么样! ……仙君又在忽悠小兔子! - 孟栾将南荼带到偏殿就退下了。 偌大的偏殿里,除了南荼,连个宫人也没有留下。 南荼还是第一次知道在宫里沐浴洗漱,清场居然会清得这么彻底,跟话本里说的一点儿都不一样。 不过他也没有过多纠结这个。 仙君不在也有不在的好处,至少……他能躲在偏殿这儿磨蹭点时间了。 染了汤药的衣衫很快就被一双白皙精致的手除去,将要扔在池边时,南荼的动作忽然一顿。 这是仙君的衣服,还是得好好放起来。 污渍在白衣上瞧着有些明显,他担心宫人们浆洗的时候,不容易将这些深色洗掉,又偷偷摸摸地用了些灵力,将衣服弄干净了。 还没睡觉的天道:“……” 天道深呼吸几下,差点被这小兔子气死。 她正想着要不要降下一丢丢天雷,给雪白的兔子毛上画点图案,浅浅给个教训时—— 探头一看。 嚯,怎么被屏蔽了??? 偏殿内的景象很清晰,应该说,除了南荼那儿被糊了一团浓雾似的东西之外,其他地方都挺清晰的。 天道:“。” 呵,诡计多端的照月。 罢了,暂且放过这小兔子一回。 她轻哼一声,抬手将凡间的影像轻轻挥散了。 南荼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之下,幸运地护住了一身皮毛。 顶风作案干完这一切后,他还给衣裳上弄了些水。 若是有人问起,他还能找借口说已经被他顺手洗好了。 满头的乌发也早在龙床上光明地蛄蛹时被蹭乱了,南荼索性将发带拿了下来,跟衣裳放在了一处。 发带不需要清洗,也没沾上深色的汤汁,被他整整齐齐地叠好了。 为了在沐浴的时候能拖延多久是多久,浴池里的花瓣还被他尽数拢了过来。 在水里拼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图案。 不过基本上都是小兔子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