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你杀了阿满,你杀了她……姜、峤!” 姜峤的身子重重一颤,眼前顿时布满黑影。彦翎知道她是姜峤……他们都知道了…… 伴随着彦翎绝望而愤怒的叫嚷声,去而复返的侯府侍卫们已经蜂拥而入,将云垂野和姜峤团团围住。 云垂野退到了姜峤身侧,抬眼对上了从众人身后缓缓走出来的霍奚舟,心里一咯噔。 霍奚舟压着眉峰,脸色沉冷,眼里却燃着森然的火。目光死死盯着手握匕首的姜峤,暗眸里翻涌着骇人的波澜。 他一步一步朝姜峤走近,姜峤颤抖着手,低着头,甚至不敢抬眼,只能感觉到一道黑影如山岳般笼罩了下来,伴随着剑拔弩张的杀意与怒火,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云垂野握紧刀柄,拦在了姜峤身前。 霍奚舟的眸光瞬间变得更加森冷,拔出腰间佩着的长剑。一众侍卫立刻要动作,却被他抬手挥退,只能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霍奚舟与云垂野缠斗在一起。 刀剑铮铮,姜峤终于惊醒,抬眸朝他们二人看去。 云垂野是死士出身,刀刀致人要害,可霍奚舟也是在战场上拼杀出的武艺,出手亦是无比狠绝。可十来个回合下来,云垂野身上的伤还未好全,终是有些招架不住霍奚舟的攻势。 霍奚舟看准了云垂野的破绽,眸色一厉,挑开了他的刀,剑尖直指他的咽喉。 “不要!” 姜峤终于失声叫了出来。 霍奚舟动作一顿,眉宇间再次铺天盖地涌上了阴翳,随即便以更凶狠的杀招刺向云垂野。可云垂野也被姜峤这一声唤回了斗志,拼死躲开了那致命一剑,可肩头仍然被长剑贯穿—— “霍奚舟!” 姜峤顾不得其他,终于放下阿满,起身便要走过去,“你别杀他,我可以解释,我什么都可以解释……” 霍奚舟猛地转身,那沾血的剑尖就对准了姜峤的咽喉,令她蓦地僵在原地,不敢再动弹半分。 “姜、峤?” 霍奚舟冷冰冰地启唇,字句在齿间碾碎。 对上那双冷冽狠厉的暗眸,姜峤只觉得一股寒意瞬间涌入四肢百骸,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霍奚舟。哪怕是当初将那具拆骨扒皮的尸体悬在城楼上,他也并非是这幅神情…… 就好似一层易碎的薄冰覆在了沸烫翻滚的岩浆之上,下一瞬便会奔涌而出,毁天灭地。 姜峤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脸色变得更加惨白。她不敢再看霍奚舟,只能闭上眼,艰难地动了动唇,嗓音沙哑得厉害,“我的确是姜峤……可我没有杀阿满,也没有害死霍青萝与姜晚声……我可以发誓……” “姜峤!” 彦翎已经冲上来抱起了阿满,恶狠狠地盯着姜峤,“你佛口蛇心,阴诡狠毒,嘴里没有一句真话!谁还会再上你的当,谁还会再信你?!我们都亲眼看到了,你还想狡辩什么?!” 姜峤哑然,死死咬住了唇。 霍奚舟的剑尖距离她的咽喉仅剩一指的距离,云垂野的血沿着剑尖滴落,在她青色的衣襟上留下斑斑点点的血迹。她甚至还能感觉到那抹血迹的余温…… “霍奚舟……” 捂着伤口单膝跪地的云垂野还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你的剑应该对着胡人,对着钟离慕楚,而不是一个柔弱无依的女娘……” “闭嘴!” 霍奚舟猝然发出一声怒喝。 他的眼眸比往常任何时刻都要漆黑暗沉,此刻死死映着的还是姜峤那张无辜而绝望的脸。如此模样,更是令他受了刺激,这些时日的隐忍与压抑顷刻间化作滔天怒火,再次凶恶的扑向他,将他淹没。 就是这张脸,这双眉眼,从前他有多怜惜,如今便觉得有多面目可憎。她分明心中装着旁人,却为了活命,一次一次地算计着他、哄骗着他、戏耍着他…… 霍奚舟的神色变得愈发暴戾,颈间的青筋都在狂躁不安地跳动。 “侯爷!”彦翎忍不住吼了起来,“你还在等什么?为什么不杀了她?!” 霍奚舟眼里的杀意倏然爆发,就在他握紧剑柄,要将剑尖送入姜峤颈间的一瞬间。庄外忽然传来一声着急的通报—— “报!” 一侍卫飞快地跑了进来,满脸急色,“侯爷,边关急报!胡人挥兵南下,速回江州!” 院中倏然一静。 众人面露愕然,纷纷望向霍奚舟。就连姜峤也鼓足勇气睁开了眼,顺着寒光凛凛的剑锋朝霍奚舟看了过去。 霍奚舟眸光微闪,死死攥紧了剑柄。半晌,他猛地收剑,铛地一声插回剑鞘,嗓音既森冷又凉薄,“这般杀了你,还不够……” 姜峤心口一紧,霎时间遍体生寒。 “你欠他们的,我会一点一滴,尽数讨回来。” 语毕,霍奚舟转身,大步朝院外走去,掺着冰碴的嗓音乘风落下—— “将他们二人带回江州,关押地牢!” 作者有话说: 下一阶段正式开启—— 为了庆祝掉马,评论区发小红包~ 这篇文的节奏就是——钟离慕楚疯,钟离慕楚疯,钟离慕楚疯完,霍奚舟疯。霍奚舟疯,霍奚舟疯,霍奚舟疯完姜峤疯…… 修了一下文,主要是丰富了阿峤“自投罗网”的逻辑支点,她是因为低估了钟离慕楚的疯批程度,以为钟离慕楚死了,所以放松了戒备,对现状产生误判,才决定回去救阿满哈。? 第39章 屈辱 江州地牢。 狭长逼仄的甬道, 光线幽暗,不见天日,唯有尽头开着一扇破窗, 漏进些许光亮,在污秽不堪的地上投下窗格残影。 甬道两侧的囚室里, 时不时传来几声痛苦的呻//吟和铁链摩擦撞击的不安分声响。四处阴冷潮湿,弥漫着一股挥散不去的腐臭霉味。 最深处的囚室, 云垂野躺在破败的板床上, 脸色惨白、双目紧闭,衣裳上的血迹已然干涸,只能隐约看出一片暗红的深色。 姜峤坐在板床旁,用一根木簪束着发,身上仍穿着几日前的青色裙裳, 裙裳下摆盖在杂乱的茅草堆上, 起了褶皱,沾了好几块脏污。 她自认没有寻常女子那么娇矜, 可到底也是皇子出身,自小住在皇宫里衣食无忧, 如今遭受这牢狱之灾, 仍是有些不适应,只想闭目塞听, 忽略那在草堆中钻来钻去的鼠影和时不时发出的吱吱叫声。 姜峤手里执着一盏快要烧尽的油灯,借着那微弱的火光, 她担忧地看向云垂野,缓缓将手探至他的鼻下, 直到感觉到那微弱不已的鼻息, 才略微松了口气。 上谷那日后, 霍奚舟押着他们紧急赶到江州。军情紧急,霍奚舟根本顾不上他们,便将他们二人丢进了这地牢,如今已过了整整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