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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他想。
他根本配不上这么好的宝贝啊。
第二天秦镇邪到宁神轩时,卞氏父子一个躺在软塌上,一个缩在椅子里,显然是熬了一宿。秦镇邪等到天大亮,才将卞三秋喊醒。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嘴里还念叨着:“一三七页不对......”卞高身子弹了一下,慢慢睁开眼,口中不住念叨:“妙啊,妙啊......”
见两人恍恍惚惚的,秦镇邪开口提醒:“卞庄主,您说今天要去找卞老太爷的。”
“啊,对。”卞高这才回神,“这时候父亲应当起来了,咱们现在就去。”
卞老太爷住在山庄深处,十分清静。卞高先进去通报,然后才带秦镇邪进去。屋内铺着从申国运来的毛织地毯,摆着六张寿字纹圈椅,卞老太爷拄着拐杖,坐在正中的椅子里。他满头白发,胡子稀疏,昏然若睡,可眼睛却极亮,闪烁着岁月沉淀而成的老练与智慧。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他那紧紧抓着拐杖的手在轻轻颤抖。他那鹰隼般的老眼直勾勾地盯着秦镇邪,声音嘶哑道:“你......有天阙咒?”
秦镇邪点点头,摘下坠子。看到那莲花坠的一瞬间,卞老太爷的嘴唇剧烈地颤抖起来,那颤抖像波浪般迅速扩大到全身。他颤巍巍站了起来,激动得几乎落泪:“啊,啊,老朽有生之年,竟还能见到它!”
卞高大吃一惊:“父亲,您见过这符?”
“当然见过。”卞老太爷眷念地望着那坠子,“这张九天阙符,正是老朽亲手所画。”
五十年前,卞中流二十七岁。
他七岁学符,十五立志修符,摒弃他术,搜罗天下符谱,二十融汇百家,自创百杀咒,声震天下。二十五贯通千本符谱,臻至极境,放眼天下,无人出其右。
能力和声誉达到极点的同时,卞中流感到了一种窒息般的痛苦——他遇到了瓶颈。当今之世,已无人比他更了解符咒,可他对自己却越来越感到不满。他问自己,难道就没有比这些更好更强的符咒了么?难道这就是他的极限了么?人人都说他是不世出的天才,那么他该有不世出的符咒传世,就像符鬼易逢机一般!
然而他越是努力,越是绝望,古籍已搜罗殆尽,偶尔求得一书,所记要么残缺不全,要么托名伪作,唯有改良现有符咒,但六寸黄纸,所栽不过数文,所纳不过一咒,虽穷尽心思,极力雕琢,变化终究有限。于是,卞中流想到了天阙符,若能补全天阙符的制作之法,足可继前贤,彰后世,为青史留名之功也。
整整两年他埋首书轩,日夜钻研残谱,但越是钻研,越感天阙符之精深浩瀚,越觉留存符谱之残缺破败,越明补全符谱之无望。卞中流隐隐感到了恐惧,那是将不得不承认自己平庸的恐惧。在易逢机这等真正的天才面前,他不过是个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