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昨天怎么不找我聊天?难道不是‘移情别恋’,有了‘新欢’?” “不是......是他向我告白,我还没有答应!”秘澄经不住逗,很快红着脸坦白。 “还没有答应,”林殊意味深长地问,“那就是以后会答应?” 耳边安静一瞬,只有风声,而后是一句小声的“林哥,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林殊笑着摇摇头,也坦白道,“我们俩撞型号。我喜欢一米九的高个,最好是宽肩窄腰,体脂率低,腰臀比要小于......” 话说到一半,林殊噤了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的是那人。 方才逗秘澄的那一点兴致消失殆尽,嘴角也缓缓垂下来,连往上勾的力气都没有。 他像是只短暂燃烧过的蜡烛,刚点燃火苗,又被冰水浇灭,扔进冰窖中,手和脚都发冷。 “真的吗?林哥你也是......?”秘澄有些羞怯,小声问。 林殊颔首,面上看起来无异样,只有眼神暗了一点。 “太好啦!”秘澄恢复到原先放松的模样,像个小话痨,“林哥,我跟你说,他昨天......” 林殊定定望着前方,大脑放空,麻木地顺着路标行驶,看见限速标就松油门,解除限速就机械地往下踩。 双耳似是浸在水里,林殊渐渐听不清秘澄在说什么,灵魂脱离了身体,越飘越高,越高越麻木。 “林哥,林哥!你怎么啦?” 直到秘澄喊出声,林殊高飞的灵魂像是气球,被高空气压挤得爆开,残破的橡胶散落到地面上,他慢慢回过神。 将要驶进闹市,林殊勉强勾起淡笑,“没事,你想去哪里转?我带你去。” 秘澄想了半分钟,也不知道该去哪转,林殊又问:“S市里,你还有哪些地方没有去过?” “嗯......夜店?”秘澄试探着小声问。 乖小孩竟然想去夜店? 林殊有些惊讶,“真想去?” 秘澄笑着点几下头,小鸡啄米似的。 “行,要去夜店也行。不要喝别人给的酒,只能喝未开封的酒,记住了吗?”林殊打开车载导航,选了一家还算高档的夜店。 “记住啦!”秘澄举起双手,跺跺脚,兴奋地尖叫几声。 跨年夜里车流不息,两人到夜店时天色已黑。 这家夜店有最低消费,林殊办了张卡,充满值,带着秘澄进了夜店。 比起阁沙梅岛那荒淫的小酒吧,S市的夜店正经得多,没有猫少年的表演,只有摇滚乐队烘气氛。 舞池里人不少,人头攒动。 贝斯的声音极大,林殊俯下身大声问:“包厢,吧台还是舞池?” “去吧台!”秘澄虽然兴奋,双颊泛红,可毕竟是第一次来夜店,他仍有些拘谨,不敢去舞池里挤。 林殊攥住秘澄的衣领,捉小鸡仔一般抓着,挤过摇晃的人潮,艰难抵达吧台。 吧台里人少,离舞台远,四周清净许多,不用再大声喊着说话。 “两位要喝什么?”酒保是个中年男人,约摸三十五,穿着吊带和皮裤,画了全妆还涂着大红唇。 林殊过去见得多了,不惊讶。 秘澄却瞪大眼睛,受到搭话就紧张得结巴,“我,我不知道,林哥喝什么,我就喝什么。” “两瓶......”林殊想要啤酒,却觉得不合适,改口道,“两瓶未开封的甜酒饮料。” 哪有人来夜店喝甜酒饮料? 酒保愣了愣,没反应过来,反问道:“甜酒?” “这里没有甜酒?”林殊问。 “有倒是有,稍等。” 酒保低下身,从吧台下拿出两瓶积灰的甜酒米露,用毛巾擦干净瓶身,放到两人面前。 林殊扭开瓶盖,将甜酒倒进空玻璃酒杯,“你如果喝醉了,我不好和你妈妈交代。” 秘澄接过酒杯,喝酒似的一口闷,再发出一声哀怨的长叹,“哎,林哥,我真的好烦躁啊!” “怎么?”林殊问。 “我明明都成年了,却还是什么都不能做,回家不能超过晚上十点,去哪里都要向妈妈汇报。”秘澄皱着脸抱怨。 “你妈妈也是担心你,”林殊单手撑着脸,另一只手捏捏秘澄鼓起的脸蛋,“你长得这么可爱,晚上独自在外面游荡,多危险啊。” 秘澄不满地冷哼一声,直接举起甜酒瓶,往嘴里送,咕噜着喝完。 这种饮料酒精度数为零,秘澄却像是在喝酒买醉。 林殊没忍住笑了笑,问道:“你和那小同学在一起后,是要直接告诉你妈妈,还是让我帮你继续打掩护?” 闻言,秘澄来夜店的兴奋感一下泄了,眼里充满胆怯,讷讷说不出话,既不想麻烦林殊,也不愿意把恋情告诉父母,想要逃避。 不就是做个选择,怎么会这么害怕? 林殊叹口气,摸摸秘澄的头,“橙子,你知道你妈妈为什么急着给你找联姻对象吗?还特意要求对方沉稳温柔,比你年纪大。” 秘澄愣愣的,似是清楚答案,却又不想说出口。 林殊不留情地说:“因为在她眼里,你不仅现在没有长大,未来十年、二十年内也不会成长,必须有一个温柔的人宠着,你才能活下去,就像菟丝花一样。” 听了林殊的话,秘澄低下头,像是犯了错的小孩,有些可怜。 心口发软。 林殊叹口气,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你如果想和那人在一起,就要先规划好自己的人生,让你妈妈知道你能成长,是个大人,她才会放心你自由恋爱。” “你想得到什么,就要自己去争取,而不是等着别人施舍。” 说完这句,林殊愣了愣,又失神地补充,“但也别去硬抢,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也强求不来。” 秘澄听得似懂非懂,愣怔着点点头。 以为秘澄听懂了,林殊指指夜店大门,“去吧,去找你的同学,跨年夜该和喜欢的人一起过,而不是和我一起浪费时间。” “但妈妈会......”秘澄下意识想说会被发现,却忽然对上林殊那双漂亮的眼睛。 “秘澄,你想做菟丝花,还是做你自己?”林殊定定地说,“现在离十点还有两个小时。” 心脏怦怦直跳。 打破束缚的勇气猛增。 秘澄收紧手指,呼吸被情绪感染得急促,终于鼓起勇气,“林哥,谢谢你,下次见!” 林殊颔首,看着秘澄跑走,直至背影消失在大门口。 秘澄一走,林殊顿时泄了气,一把推开眼前的甜酒瓶,半趴在吧台上。 从无意识提到那人时起,他就卸了力,像条没有弹性的绳子,越拉越紧。 而现在,他已经到达极限,再硬撑就会被拉断,碎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