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钟老师也挑不出予安任何错。 可是予安的成绩提升就是很难。 不是说他没有进步,而是他的进步和他付出的努力比起来,真的得到的太少了,甚至少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鹿予安虽然有些沮丧,但是很快的又重新振奋起精神,从小到大学习对他来说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毛栗子头想了想说:“予安,你有没有考虑参加艺考啊。你美术功底很好啊,参加集训,走艺考肯定没有问题的。” 鹿予安有些迟疑,他也想过艺考,可是他是完全没有接受过专业的美术的训练的,他是接受李老头传统的国画训练长大的,对素描更是一窍不通。他叹了口气说:“再说吧。” 哪怕艺考,也要考得到好的文化分才够啊。 而他还有更担心的事情。 这一次试卷是需要家长签字的。 鹿予安叹了口气。 * 回到家时,莫因雪却察觉道鹿予安有些奇怪。 原本一回家要么在书房画画,要么在卧室写作业的少年,盘起双腿坐在沙发上低头抱着一本拿反的英语书,时不时那眼睛偷偷的看向自己。 这段时间下来,房子已经渐渐有了另一个人的痕迹。沙发上搭着予安的校服外套,茶几上放着予安的笔,毛绒绒的拖鞋。生活一段时间,莫因雪已经知道少年看似好像很坚韧。 但其实确实一个很娇气的小孩,稍微饮食不规律,第二天必定捂着胃难受,赤着踩着瓷砖上,哪怕是夏天,第二天声音也会哑。所以他提醒少年三餐定时,一定要记得穿拖鞋。 莫因雪却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 他知道少年大概是有话对他说,他也不多说,没有向平时那样去书房工作,而是换了衣服,坐在客厅,拿着昨夜看了一半的书,继续看了起来,等着少年来找他。 果然没有过一会儿,坐在沙发上的少年却已经坐立不安,神色纠结,一本英语书倒着翻着好几页也没有察觉,最终少年将试卷拿了出来,状若无事的朝莫因雪轻描淡写的说:“这个试卷要签字的。” 莫因雪接过试卷一看,试卷上密密麻麻的都是鲜艳的红色大叉。 分数也不太好看。 莫因雪看到少年看似镇定却羞红了的耳垂。 怪不得这么踟蹰。 莫因雪接将试卷翻了翻,仔细看了起来。 他其实有些意外,他看过小孩学习的样子的,很认真。小孩在家里除了写作业就是去画室画画看画谱。 甚至也不像他朋友抱怨的自己孩子天天玩手机一样。 予安对网络的依赖程度很低,他绝大部分时间就花在学习和画画这两件事上。 所以莫因雪看试卷格外认真。 鹿予安却误会了什么,强自镇定的说:“我下次会更努力的。” 他也知道他这一次考得很差。 他真的是在努力,但是大部分人都只会觉得是他不认真,亦或者是他只是表面上装的很认真,其实根本没有花心思,曾经鹿正青也抓过他学习,但是找了几个家教,见他成绩依旧毫无起色之后,也就放弃了。 莫因雪反复看了几遍之后,眉心皱起,他看见鹿予安每张试卷上几乎每到题目都被画了横线,完整的一句话被隔成了好几个词,他想了想了问:“予安,你为什么画横线。” 鹿予安一愣解释道:“这样比较不容易看错。”他想了想又补充说:“这样字就不会跑来跑去。” 莫因雪翻着试卷的手猛地一停,抬头看向鹿予安,眉心微皱。 * 当天晚上,莫因雪将鹿予安带到自己好友的诊所。 许劭林是专业的心理医生,但是对鹿予安的情况了解的也不多,他立刻联系到他大学里从事特殊教育心理学的教授远程诊断。 不到一个小时,诊断基本就已经出来了。基本可以确定予安是有重度的读写障碍的。 视频中的老教授和颜悦色请鹿予安的监护人一同视频。 莫因雪坐在鹿予安的身边。 鹿予安局促的抱着沙发的抱枕,忐忑的看向莫因雪,莫因雪为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背。 许劭林忍不住挑了挑眉。 老教授看在眼里笑了笑说:“予安画画一定很不错。” 鹿予安疑惑的抬头看向莫因雪,老教授怎么知道他会画画的呢。 莫因雪却笑了笑声音中带着骄傲说:“确实很棒。” 老教授才朝他们解释:“刚刚我给予安做了一些测试,予安的大脑认知功能和别人不太一样,他是没有办法建立正常的“形-音-意”的联系的。打个比方比如‘安’字,我们脑子里一定是先想到‘an’这个读音,就像有人在我们脑子里说话一样,然后我们才会进一步想到平安这一层意思。而予安脑子里是没有这个声音的。” “文字在他脑中的就像是一幅画,与读音、意思和文字是相互割裂开的。” “大段的文字,在予安眼睛里就像是只有细微区别的毛线团。因此语言的学习对予安来说难度特别大。因此大段的阅读对予安来说是非常困难的。予安谈到过他会把大段文字用横线拆分成一个个短词,这是很棒的方法,予安能够想到很厉害。” “这种读写障碍很大的原因是孩子的视觉神经比较特殊。” “所以相对应的,视觉神经特殊的予安在画画上天赋也很高。很多有名的画家像达芬奇和毕加索都有这种类似的问题。” 鹿予安听完有些迷茫,他以前一直以为他学习不好,是他不够努力。 原来竟然是这个样子吗? 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一直困惑着他许多年的问题终于被揭开,心里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就像是时刻环绕在他身边的阴霾终于散开。 老教授叹了口气惋惜道:“其实予安如果可以从小纠正,现在会更优秀。” 莫因雪却郑重地纠正:“现在也优秀。” 老教授一愣笑着点头道:“是啊。”有着这样重度的读写障碍没有干预却还能跟上正常孩子的学习进度,谁说不优秀呢。 鹿予安睫毛微动,忍不住扭头看向莫因雪,心里感觉很复杂。 似乎还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他唇角忍不住翘起,朝老教授认真道:“陈教授,不晚的。”只要知道了问题在哪里,就永远都不算晚。 他总有一天可以克服。 * 等到莫因雪问清楚读写障碍的干预方法,夜已经深了。 鹿予安已经趴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王叔轻手轻脚将车在车库,正要将予安叫起来。 莫因雪却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他动作示意王叔可以回家,他安静的坐在车里等着予安醒来。 但似乎终于摆脱心里不曾言说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