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嗯。”她又坐回去。 怕她有压力,他也在旁边凳子入座。 “介不介意现在和我?交流?”陈谦梵问?。 饶静宁慢慢地摇头。 桌上摆了?一张纸,折叠成A6大?小。 “这是你的——”陈谦梵捻着纸张,没提遗书这两个字,改口道,“信?” 饶静宁抬起?的眼眶是红色的,她看一看陈谦梵手?里的东西,过一会儿,点了?头。 他问?:“方老?师看过了??” “没有,他很尊重我?。” “那我?也不看了?。” 信被放回去。 陈谦梵有话要?说,但?见她情绪低迷,要?哭不哭的样子,他话到嘴边又绕了?一圈,最后只是说:“眼泪不丢人,你可以哭一会儿,我?回避也行。” 饶静宁摇着头,手?里攥着的纸巾擦擦眼:“不用,我?好?一点了?,您说吧。” 陈谦梵沉吟,等她这一阵抽噎过去,他才出声道:“读书的困境基本在于眼光的局限。有两点很重要?,如果还有精力,你记一记。” 他的性格相对利落直接许多,处理事情的方式干脆而不拖泥带水。 她点头,表示能适应。 减省掉那些?情绪化的安抚,陈谦梵直接开了?口:“第一,跳出你的圈子,认识到自己的优秀。不是作为一个硕士如何,是作为一个人,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 “科研的环境,团队就是困住你的圈子,而你在这里遇到的所?有人,学习能力都是拔尖的存在,不要?总是盯着他们,也要?适当地往下看,世界很多样,很宽广。” “第二,不要?把沉没成本抓得太紧。不管是学习,或是生活,包括情感?。 “老?话说,太阳每天都是新的。即便现在一无所?有,也未必是坏事,因为什么都没了?,就代表你可以重新出发。 “尽可能控制好?胜心?,不追求完美,也不执着于意义。”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紧接着说道:“允许自己活得庸俗一点。” 陈谦梵说得并不快,但?字字掷地有声,又是语重心?长。 饶静宁收了?眼泪,听进去,也点着头,说:“嗯。” 陈谦梵略一思索,又说:“还有一点,摆脱家庭的眼光,无论是期待的,不屑的,好?的坏的,都不重要?,你要?相信,现在的你很自由。” 饶静宁鼻子一酸,又抿着唇不语。 陈谦梵长指一点桌上的纸张:“这个信,虽然不知?道写了?什么,但?我?猜应该还不足以成为一个人的墓志铭。” 他把纸张放到女生的手?中,浅浅一笑,说:“那就当做你的里程碑吧。保管着,有所?纪念。” 陈谦梵对学生,不会成天发泄似的贬低指责,也不会盲目地夸赞鼓励。 他这个人就是相当客观,很实事求是。 做得好?就是好?,不好?的话,那就加把劲,总能做好?。 当他很客观地说出那句:“你已经很棒了?,饶静宁。” 饶静宁眨眨眼,眼泪又掉下来。 “谢谢老?师……” 女孩子擦干的泪眼看见他提笔写下的一串数字。 写着他手?机号的纸张被推过来。 她哽咽着说:“我?有您的号码。” 陈谦梵说:“这是热线。” 一样的电话,虽然不太清楚有什么区别,但?她感?动地点了?点头。 陈谦梵又在公众号帮她约了?学校心?理咨询室的时间,建议她去看一看,结束之后,他看一眼时间,问?:“要?我?送你回去吗?” 饶静宁说:“不,我?室友快到了?。” 他想了?想,说:“那等她到了?我?走。” 饶静宁正对着办公室的门?,视线里闪过陈谦梵看不到的身影:“但?是……是不是有人在等您啊?” 他回眸,看到悄悄退步的温雪盈。 轻轻地牵起?嘴角,陈谦梵的语气柔和许多,他说:“是我?爱人。” “……” 温雪盈又默默后退一步。 听见他稍稍拔高?的声音: “雪盈,你进——” 她慌慌张张,连连摆手?:“没事没事,我?就在这等着,你们聊!” 陈谦梵看着她拖在地上的影子,不由地笑了?一笑,又看向她的学生,解释说:“她面?子薄。” 饶静宁通情达理地说:“不要?紧的,你们回去吧,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就是今天跟我?爸吵架了?,他不是很理解我?,所?以……一时有点想不开。” 陈谦梵思考半分钟,随后慢慢地嗯一声,起?了?身:“有需要?找我?。” 他走出去一步,又回头看她,在一双柔弱的视线里给出一句:“我?也会做小桔灯。” 饶静宁愣了?愣,很快,在他背影里,克制不住地泪如雨下。 温雪盈走在陈谦梵前面?。 她默默地想,安慰完这个,又要?安慰那个…… 今晚可真够他忙的。 不过陈谦梵为人镇定,倒没有顾头不顾尾的慌乱。 “辛苦你了?哦今天,早知?道就不给你添乱了?。”比起?学生的事,她那点小摩擦根本算不上什么,于是抱歉又卖乖地笑笑。 陈谦梵腿长,很快迈过去与她并行,他低头看路,说:“没什么辛苦的,对我?来说不过是解决问?题。” 他的字典里没有麻烦,困扰,痛苦,波折这些?字眼。 比起?负面?的形容,陈谦梵更愿意把生活里小小的障碍认为是绕不开的问?题。 需要?他逐一解决而已。 解答、交卷、及格、过关。 解决得了?就解决,解决不了?,那就是方式和时间不对。 就像一场场考试。 反正最后总能过关。 “小桔灯是什么?冰心?的那个吗?”温雪盈蛮好?奇地问?。 “嗯。”陈谦梵陷入短暂的沉思。 饶静宁以前发过一条朋友圈,怀念她过世的爷爷。 她小的时候在并不富饶的家乡县城读书,爷爷是县城小学的校长,学校的规模非常小,在山村里,夜路不便,爷爷给她做了?一盏小桔灯,在照明的同时,也想鼓励她好?好?读书…… “这儿没灯吗?”温雪盈没等到他的解释,突然意识到什么,问?了?一句。 因为远离办公室的灯光,两人往楼梯口,越走越暗。 陈谦梵回过神:“这个点,楼道的闸都拉了?。” 温雪盈点点头:“好?吧。” 到安全出口,她准备摸手?机照明。 陈谦梵站住脚,侧过身看她,忽然不轻不重地出了?声:“这里黑,没人会看见。”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