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泽清竟然带着她来了保龄球馆。 林颂音从小到大,和保龄球唯一的关系大概就是:小时候曾经在电视机里看到《放羊的星星》里见过男二号韩志胤带夏之星来玩这个。 林颂音来法国之前,有老师教她打高尔夫,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学保龄球,就已经跟着柏泽清来法国了。 她对这个一无所知。 其实,她好像没那么喜欢在柏泽清面前完全暴露自己的无知。 林颂音转头见看到柏泽清换了一身白色运动服走近。 她以为他是要教她,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抬了一下手找来不远处的教练,让她慢动作地给林颂音示范持球、摆球、出手、止步还有落点的姿势。 示范完三次以后,柏泽清对林颂音说:“自己玩。” 林颂音呼出一口气,“哦。” 等柏泽清走远以后,林颂音在教练眼神的鼓励下,试探着将球丢出去。 竟然打中了五个! 林颂音就这样玩了一阵,终于有一次全中! 她下意识地看向柏泽清,他在离她二十米远的地方,一个人玩得很愉快。 林颂音再一次确信,柏泽清独自一个人的时候远比在人群里更自在。 只是没过一会儿,他就走了过来。 “还好么?” 林颂音看到他额头细密的汗珠,奇怪,她怎么一点也没出汗? “当然了。”她拿起球在手里晃着。 “饿了么?”他问。 “好像有一点。”她说,“不然我们去吃m开头的那家的披萨吧,她家舒芙蕾也好好吃。” 柏泽清知道她说的是哪家店,现在可以打电话预约一下,回去的路上,可以顺便把东西拿上。 “披萨还是要鸡肉芝士打底的那款,舒芙蕾会不会不好打包啊?”林颂音见他已经开始拨号码,连忙开口道。 “可以的。” 车开到餐厅附近,柏泽清下车去取披萨,林颂音独自在车上呆着。 柏泽清只拿了卡,手机被他放在了车上。 他刚下车没多久,林颂音就看到他手机震了起来,她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把静音改成了震动。 她是那种手机响了一定要接电话的人,不然那个动静就让她很焦躁。 但这是柏泽清的电话,不是她的,也不是她朋友的,她不可以帮着接。 林颂音就这样静静地听着,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等柏泽清将披萨取回坐下后,她才指着手机说:“有人给你打电话,我没接。” 柏泽清看了她一眼,拿过手机。 这串号码他没什么记忆,柏泽清又打开通讯录,才看到自己还收到了信息。 【听说我爸把他女儿放在你手里管着呢?怎么样了?】 是易舒语。 柏泽清无声地将这两行字看了很多遍,最后他还是没有回复,只是看向坐在身旁正低头闻披萨香味的林颂音。 林颂音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目光,“我没准备在你车上吃东西,我就是闻一下。” 见柏泽清沉默地注视自己,她才问:“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柏泽清收回目光:“不是重要的事。” 他垂眸看向手机屏幕,屏幕已经黑掉,上面倒映着他的脸。 柏泽清很清楚,这是易竞家的私事,不管最后会出现什么不体面的局面,这都不该由他来插手。 并且,他毫无立场。 甚至,他漠然地望向屏幕上的那张脸,内心里有那么一秒竟然萌生了一个无比阴暗的想法。 柏泽清压制住那个不堪的念头,给易竞发去提醒:易舒语知道了。 “对了,我们明天的机票几点来着?” 林颂音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下午六点。”柏泽清说。 林颂音点点头。 车厢内被芝士的香味充斥着,这个味道很真实。 林颂音看着车驶向柏泽清在里昂的别墅,明天,他们也会从那里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现在也是真实的,但林颂音总有一种“普通人一时运气爆棚抽中了豪华的出国旅行奖励,然而明天旅程就要结束了”的失真感。 这种感觉说起来很像从前上学,似乎周日的晚上她也会这样失落。 她低头又闻到了舒芙蕾的甜香。 不过,甜蜜的东西容易麻痹人的味蕾,太过沉浸不是好事。 林颂音想,是时候回去了。 【法国篇·完】 第32章 露水 落地江市机场时,已经是北京时间12月16日晚上八点。 天空中飘着细密的雨丝,林颂音在飞机上没怎么睡着,一直到坐在柏泽清的车上,她的眼皮才开始打架。 “你这辆车就在机场的停车场停了半个月吗?”林颂音难以想象,这车停在这里半个月得花多少钱。 柏泽清“嗯”了一声。 大约是在飞机上没能完全地休息好,他手握在方向盘上,看着眼前漫长的红灯,隐隐感到一阵莫名的焦躁。 身旁的林颂音在座椅上不时发出动静,柏泽清终于问:“怎么了?” 林颂音说:“我在找你车上那个按摩功能的键在哪里?” 柏泽清余光看向她,她似乎没有一点结束旅行的不适。 他沉着脸,按了一个按钮,座椅如她所愿地给出了反应。 “谢啦。”林颂音说。 这一次,柏泽清没有回应,他听着林颂音在车厢的暖气声中轻缓的、冗长的呼吸声,就这样将车驶向前方。 林颂音背靠在座椅上,身体因为长途飞行所带来的轻微酸胀感逐渐消退,她躺下以后,精神虽然困倦,但是闭上眼睛却还是没能完全睡着。 她的作息好像真的被这次异国旅行影响了。 林颂音闭目养神着,好几次她都以为柏泽清会对这次旅行中发生的一些不在计划内的事做一些结论,但是他始终没开口,她也就没说什么。 就在林颂音眼睛眨巴着,终于要睡着的时候,柏泽清的车稳稳地停在了御林别墅的院外。 柏泽清将车熄火以后,一直没出声,车厢内一片寂静,一直到他终于看到了站在台阶处刘妈的身影,柏泽清才侧头看向林颂音。 “到了。”他说。 林颂音没有听见。 柏泽清抬手,很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脸,林颂音的头被暖气吹得昏昏沉沉的,无意识地将脸贴在柏泽清的掌心里,费力地睁开眼睛。 “这就到了?这么快。”她的声音因为睡意有些含糊。 柏泽清注意到刘妈已经走近,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嗯,起来吧。” 林颂音揉了揉脖子,拖长音调地“哦”了一声。 柏泽清看她那眼皮半睁不睁的样子,就知道她还在犯困,但本就已经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