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一直都不太好。一旦回想,又会在他心里漫开苦涩与痛楚。 迫使他不得不费更大的精力去控制自己的精神世界,让岌岌可危的它们不崩塌。 保持清醒,朝目标步步前行。 这样的日子,还挺疲惫。 沈廷煜并没有打算原谅穆子玥。 或许他一辈子都无法原谅,无法释怀。 他只是打算让这些念想有个了结。 这样,就可以把怨恨卸下,收在记忆的橱柜,走进光里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到他想永远注视着的那个人身上。 沈廷煜动手前,又问了一句话。 盯着他那只完好的眼睛,问他:“穆子玥,你这辈子有好好照过镜子,看一看你自己吗?” 穆子玥被他这个问题,撞得怔然。 眼神有些呆滞地注视着前方,好像被他这个问题问得陷入思考。那只眼睛里还在微微闪烁的光彩,很快就随着用力抹在他脖子上的那一刀,一点一点抽离。 最终像一颗沉落的星星,变得黯然无光。 穆子玥。 一辈子都把自己关在苏雅为他定制的方框里,透过唯一的小窗户,窥视与觊觎着外面的美好。没想过要打开并未锁上的那扇门,也没有好好去审视过身上值得被自己喜爱与珍惜的东西。 徐清然作为旁观者,没有太大的感触。 也不否定沈廷煜的选择,只问他:“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指的是穆子玥的尸体。 徐清然没有心,他只能想到比较恶劣的:“把他送到苏雅的面前?” 倒不是想着向苏雅讨报复,就单纯想创一创帝国而已。 沈廷煜却道:“不要。” “送回去,岂不是还给了他风光大葬的机会?” “找个地方丢了,喂一喂外族吧。” 沈廷煜语调淡淡的,哪还有刚刚一副大发善心大赦天下的温和样:“死后尸体还能奉献给有需求的生物,也算是为他积德,希望他下辈子可以当个正常人。” 徐清然听笑了。 点点头:“也行。” “唉,像五殿下这么善良的人不多了。” “人家想弄死你,你还要帮人积德。” 沈廷煜走过去。 横眉捏了捏徐清然的双颊,舍不得太用力:“你就仗着我不会像怼穆子笙那样怼你。” 徐清然笑得两眼弯弯。 眼里的桃花,跟快要飘出来似的。 从进入恶塔再到现在,总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徐清然也有松了口气的感觉,身心疲惫地往前一倒,顺势靠进沈廷煜的怀里,把人紧紧抱住不动作。 沈廷煜乖乖站在原地,任他赖着。 徐清然听着耳边强力又平稳的心跳声,心情莫名觉得平静。 不需要做什么,这样好像也挺舒服。 “阿统,感谢你,给我找了个这么好的任务目标。” 系统很想吐槽他最开始可不是这样的态度。 但还是没忍住先选择说:「宿主大大,你这一副开始交代临终遗言和感谢词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徐清然弯了下眼睛:“你别太敏感啊。” “还不让我有感而发了吗?” 系统心想,它能不敏感吗? 徐清然的生命倒计时就剩下半个月不到了,简直急死系统! 氛围很寂静。 门外来回踱步的爪子声,倒是变得清晰。 沈廷煜想起什么,忽道:“对了,我有个惊喜……嗯,应该算得上是惊喜?想给你和你家白犬。” 徐清然从他怀中起身,诧异:“这么临时,你还能给我俩准备惊喜?” 已经开始怀疑现在发生的所有一切,全都是狗男人的精心策划和密谋了。 沈廷煜失笑:“没有,真的是巧合。” 徐清然挑眉。 ——巧合凑成的惊喜,更让人好奇了。 沈廷煜带着徐清然和白犬,穿过星舰无数的空间和廊道,最终来到类似于医疗所的地方。 星舰上都会有一部分这样的空间,专门用来救助有需要的精神力者。长长一整条走廊,左右两旁都是病房。各个房间里的医疗器具稍有不同,会根据病患们的具体情况做安排。 穆子笙他们这艘星舰也是如此,排序非常整齐。 整个空间设施都很完善,环境干净又舒服。 提前他们离开的穆子轩已经处理完他的病人了,正站在病房外的空间收拾和整理他的器材。 见到他俩出现,穆子轩也没有多问穆子玥的情况,微笑着跟他们打招呼:“你俩刚从这么惊险的地方回来,身上应该也挂了不少彩,我猜你们也需要一些医疗帮助?” 沈廷煜莞尔:“在接受帮助之前,我想请你带我们去见见它。” 徐清然闻言,转头看了看他。 穆子轩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 但第一时间,却将目光放到徐清然身旁的白犬身上。 白犬的注意力则不在他们几人这里。 不知是好奇,还是感知到了什么,正在四处打量,眼神依然是警惕中透着些许疑惑。 穆子轩轻呼了口气,叹笑道:“我刚刚就在想,它俩长得真像。” “没想到你之前把东西寄过来时提到的,就是它。” 沈廷煜笑而不语。 徐清然疑惑地看着他俩打哑谜。 穆子轩暂时放下手上的东西,边往笔直的走廊走,边对他们招手:“跟我过来吧。” 沈廷煜侧头望向徐清然,眼神神秘:“来。” 徐清然和白犬跟在他俩身后,一路走到最尾端的那间病房。 这里的病房门窗都是透明的,一眼就能看见里面的场景。还没跟着穆子轩走进最后的房间,就先见到房里的情景。 下一秒,脚步停顿。 房里的病床上,趴着一只很大的毛绒绒家伙。 有多大呢?大概和他的白犬差不多,甚至可能比它还要再大上一点点。 外观上来看,和白犬也很相似。 除了毛发的颜色之外,其余的都一模一样,可以说确实是出自同族。 同族是指,北城的狼犬。 而且他的白犬好像还认识那家伙。 因为见到它之后,白犬就直接冲进了房间,站在病床边用着一种……近似于震惊和不可思议,还有愤怒、悲伤与喜悦交杂的复杂眼神,看着床上的那只狼犬。 它的毛发是黑色的。 跟徐清然在北城遇到的大部分狼犬,身上的灰黑不同。就像白犬身上的毛色是极致的白,它则是极致的黑,如同黑曜石那般,乌黑得发亮。 黑犬好像遭遇过很严重的伤。 以至于到现在它外伤明明已经好全,却还是只能趴在床上,双目紧闭,依靠医疗仪器的帮助帮它维系生命。 徐清然是最后一个走进病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