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将他排列整齐的鞋架、衣柜弄乱的那些事儿。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忍下来的。 但再怎么生气,他也不会表现出来,而是继续默默收拾。 忍她折腾,躺在床上骂他半天,他也只会翻身说一句“睡觉吧”。 这也是时蔓很讨厌他的地方。 他好像没长嘴,所有情绪都埋在最深最深的地方,从来都不会表露出来。 时蔓就是看不惯他这样,到了现在也是如此。 给她压岁钱是好事,可他不说话,也不看她,就这么埋头递过来,打发谁呀? 时蔓把这包压岁钱塞回凌振怀里,“你这是干嘛?我才不要你的东西。” 凌振听她这么一说,有些迷茫。 冬虫夏草她喝了,裙子也穿了,怎么这个就不要了。 时蔓明白他的意思,轻哼了哼,“你不会以为送我这个就是在追求我吧?” 凌振终于抬起眸子,望着她。 时蔓撇嘴,“这是给小孩子的玩意儿,哪是追求女孩子的。” 她越说就越气,想起在梦境里,她也曾找凌振要过压岁钱的。 当时凌振还不懂压岁钱是什么,特意去翻了他那本不离身的词典。 上面写着:压岁钱,旧俗于尊长给小孩的钱。 所以凌振摇头拒绝了她,大概意思有两层。 一是旧俗不好,现在是新社会。 二是给这个不对,他不是尊长,她也不是小孩,他们是夫妻。 时蔓记得梦境里自个儿鼻子都差点被他气歪,烦他太古板,好几天都没理他。 最后,凌振也没懂她为什么生气,明明他纠正了她错误的观点。 时蔓没想到她梦境里心心念念想要的压岁钱,竟然现在凌振塞给她,她都不要。 呵,臭男人,果然得不到的才会明白要努力去追求。 梦境里,她就是太轻易嫁给他了。 不过凌振这会儿也被时蔓扔回来的压岁钱弄得手足无措。 他送的时候没想太多,只是觉得时蔓会喜欢,想哄她高兴高兴,所以不知不觉的时候,暂时连他那套规矩都给忘了。 现在轮到被时蔓提醒,他有些羞愧难当,更不可能听出时蔓话里的阴阳怪气。 时蔓还在嘲讽他,“再说了,凌团长之前冬训野营不是还装不认识我吗?这之后也没来文工团找过我,我还以为凌团长早就有了其他的追求对象呢。” 凌振很难听出别人语气中微妙不同以及话中有话。 他只能感知很明显的东西,比如时蔓现在的表情,是在笑。 但这笑,是在冷笑,他看不出来。 还有,时蔓似乎在给他提问题。 时蔓很讨厌他不回答她的问题,会生气。 于是他想了想,一一认真回答,“冬训时间是从早上六点到晚上十点,不能做私人的事。”所以当他从总教官的状态中抽离出来时,时蔓已经回帐篷睡觉去了。 “临近过年,团里事务繁忙,抽不开身。”所以他没时间过去找她。 最后,他郑重其事地说—— “只追求你。” 不是那种解释辩白的语气,而是有些笨拙的,想要告诉她的事实。 最后这四个字响起的时候,恰好远处最大的那支烟花绽开。 整片夜空都被流星般的璀璨照亮,也映亮凌振认真的双眸,还有时蔓娇艳的脸庞。 她望着凌振,第一次听见他说这么多的字,针对她的每一句话进行回应。 好像有什么,和梦境里不一样了。 在她的“逼迫”下,他的确有些许的进步。 广播里的哨声响起,这是新春的哨声,寓意着新的一年来到了。 凌振看了眼手腕上的表,秒钟刚刚转过“0”的数字。 他说了句,“新春快乐。” 他太有板有眼,对他来说,没过转钟,都不算新春,所以硬是憋着到现在才回应时蔓那句“新春快乐”。 时蔓被他气笑,又觉得他好像什么都没变。 还是那么冷冰冰的,硬邦邦的。 烟花的绚烂爆开,让她心情不错,既然在他团里,她就给他一点“答谢”。 于是,时蔓故意问他,“你想娶我?” 忽然问这么直接的问题,凌振一愣,但旋即点头。 “说话。”时蔓看着他。 “……”凌振憋了半晌,他终于说出一个字,“想。” “那你很喜欢我?”时蔓没用“爱”这样的形容,因为对他来说太难。 可没成想“喜欢”这字眼,对他来说,想要启齿更加难于登天。 时蔓见他如此,笃定他憋不出个屁来,也懒得再跟他浪费时间。 好心情瞬间又消失殆尽。 她继续冷哼一声,被烟火晕亮的眉眼满是骄纵,“连半个‘喜欢’都没说过,就想和别人结婚呢?那媳妇儿来得也太简单了吧。” 时蔓是带着浓浓怒气说这话的,很为梦境里的自己不值。 凌振感受到她一下子就变得很生气,顿时瞳眸微缩,心想难道“喜欢”这两个字对她来说那么重要? 这时候,时蔓又说了句,“不过也没关系,反正,我也不喜欢你。” 凌振瞳孔颤动,他清晰地听到时蔓一字一顿说出“不喜欢”三个字,心里头仿佛被密密麻麻的针扎。 只是针扎而已,明明远没有被猛兽追着咬,从断崖摔下来那么痛,却奇怪的让他觉得难受更多。 他不理解说出“喜欢”有多重要,但忽然明白“不喜欢”的可怕。 凌振不知不觉皱起眉,紧紧盯着时蔓。 时蔓摆摆手,“我走了凌团长,你一点儿都不罗曼蒂克,真的很让人讨厌。” 讨厌这个词,又让凌振心里狠狠被扎了一刀。 时蔓似乎总是知道说什么样的词,能最精准无误的,无形尖锐的,刺痛他。 她还很会说一些他闻所未闻的新词。 比如之前的“追求”,还有刚刚新蹦出来的“罗曼蒂克”。 那是什么? …… 时蔓才不管凌振心里难不难受,能撕开他那副没有表情的面具,让他露出极少的情绪,就是她的胜利。 谁让他在梦境里把她气成那样,尽管是梦,但太真实了,所以时蔓觉得每一次的生气她都好像亲身经历过,实在太咬牙切齿。 今天也算小小报仇,时蔓很得意。 临走前,她还不忘把压岁钱拿走,不要白不要,反正凌振是团长,津贴工资那么高,才不需要心疼他的钱。 时蔓用钱的地方很多,她一直记挂着远方的父母和妹妹。 有了钱,就可以多寄些东西过去,给他们解决一部分的麻烦和危机。 再说,想要让父母早些回来,打点关系也需要很多的钱。 时蔓叹了口气,尤其在过年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