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也十分迅速。幸好自从孩子们多起来，这东西的需求量就爆发式激增，也幸好她有什么东西都囤出超额使用量的习惯，再连续录半个月都完全没问题……这也是为什么，她手上会有能让所有人都完成变身的魔法少女药剂。 想到这里，她再次面无表情：回去就剪辑翻录个百八十份按名录存放，谁敢拿这两天的黑历史说事，她就把对方的表演投屏到全横滨都看得到。 整理好齿轮和设备时，原本热闹嘈杂的人声不知何时降了下去。司书若有所觉地看向四周，又将视线投回舞台。 开始时，是一片宁静。没有一丝声音，连海浪也静止了浪潮。不知何处来的淡淡的白雾弥漫在海滩，轻纱似的笼罩住她们。像夜雾，像海雾，也像妖精之森间弥漫的林雾。 不远处祭典摊位的灯火也渐渐熄灭，水雾笼罩着黑暗，宽阔的舞台上则是更浓更深，重纱幕布似的层层暗夜。 观众们屏息凝神，不是惧怕这阵黑暗，而是担心惊扰了黑暗中沉睡的精灵，让它们不愿现身在自己眼前。 忽然之间，巨涛拍岸，轻快的风带着水汽凉意冲到人们面前。轰鸣的水声掩盖不住啁啾的鸟鸣，树木摇动，花叶沁人，让人猜测这个故事的舞台，发生在被海岸包围的森林之间。 一点梦幻的微光在舞台上亮起，像明眸的美人揭开眼上的黑纱。它眨了眨，更多的光芒于是亮了起来，流萤飞露般飘浮来往。 激动的心情难以自抑地涌起，让人想要放声鼓掌欢呼。直到歌德的声音沉静有力的响起，用开场的旁白暂且压住沸腾的心。 “这个故事，发生在雅典的一处森林中……” 相似的地点与人物，不同的婚礼与爱情，没什么相似之处，却是一样的生动有力，明快流畅。 身为总要多少懂亿点世界文学的图书管理员，对这出古典戏剧，她可以理智地给出上千字的优缺评价。像个宽容欣赏学生的老师，又或者像个挑剔的评论员。就算是她最苦手的诗歌分析，硬憋也不是憋不出来，何况有许多方向可以切入的长篇戏剧。 但是，比起那些夸奖或是建议，她更想说的是其它东西。 磅礴的宫殿自中央升起，那是书中的王宫借幻术呈现的布景；热烈的山花自颊边开放，那是【波德莱尔】硬逼着恶之花们开出了新花样；连侵蚀者都被活学活用，用于营造氛围、打光和制造背景音。图书馆几乎是倾尽全馆之力，协助完成了这出表演，看着表演者们捧起明珠宝石，镶嵌在作者的无上冠冕。 注目吧，那激情的狂想。 沉浸吧，那欢快的殿堂。 陶醉吧，夏夜这样优美，向忧愁疑虑告别。欢呼吧，复苏的群星下是生长的嫩苗，流水与词句蓬勃生长。 诗的力量在于爱——戏剧的力量在于制作者的真实。怎样说，怎样做，戏台上的人物有多少是发自角色的真心，有多少是认同本我的感想。 它是否好得让人足够投入，足够被感染。 “真好啊。”尤尼轻声说。 “嗯？” “我也去到过其它平行世界，”尤尼绝口不提她跑去平行世界的原因，只说道，“那些平行世界不尽相同。往小了说，最亲密的人也可能从不相识，深沉的爱恨也或许从未发生；而往大了说——” 她看了威尔斯一眼。 “有时整个世界的底层逻辑都会变的奇特而荒诞。魔法，念动力，妖魔鬼怪，甚至有个世界的白兰搬去了太空搞开发……我会羡慕，会惊奇，会向往，那都是我没有见过，也无法想象的世界。虽然我的家乡，这个世界的问题与有趣的地方，和其它世界一样多，我却总觉得缺的东西更多，又不明所以……” 威尔斯也回看她。 “现在我明白了，那是武力之外其它的力量。缺失的一环也终于要被补上，”尤尼笑了一下，“虽然在平行世界我也看到了许多书，但那都是别人的。现在，我们的世界也要逐渐多出令人羡慕，惊奇，向往的东西啦。” 威尔斯说：“会变得更好的。” 设计武器的时候，她只想要胜利，可惜没能想象胜利之后是什么光景。上层想要一个接一个的新的“胜利”，她厌倦了那样的人生。 背离国家的老师们为她指明了前路，将异能用于毁灭之外，也可以尝试让人新生。此刻，莎士比亚先生又一次走到了前面——异能可以用，也可以不用。 人的价值不仅仅体现于异能，他只用一支笔，就能让群山与海洋都心甘情愿地翩翩起舞，俯首歌唱。 她们一起看向司书。 司书眨了眨眼。 尤尼捂着脸，亮晶晶的眼睛和微红的脸颊从指缝露出，像沉甸甸的苹果，可爱的酸甜根本遮挡不住，直白的甜蜜也和她的话语一起流淌下来：“会变得更好的，我也这么相信着。无论过程有多么痛苦，我总是能看到那个光明的，充满希望的未来。” 威尔斯轻轻叹息道：“只不过，这终究是一个不够好的世界。” 司书呀，你喜欢这里吗？讨厌这里吗？ 你愿意……留在这里吗？ 司书：“……” 她没想到，她们会问出这样的问题，颇让她猝不及防。文字是有力量没错，但也不用这么直白就递到我面前，力量都要变压力了。 她嘀嘀咕咕地小声说道：“明明早就知道我的答案。” 一个会预言，一个有未来自己的记忆，在这儿问她注定答案的问题，合起伙来演她是吧。 尤尼不以为忤，还捧着脸期待地盯着她，威尔斯思考了一下，干脆也学着她的模样，捧着脸盯着司书。 司书干脆也回盯着她俩：“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想法只停留在内心是不对的，说出来才有意义啦；要像莎士比亚先生那样，尽力地表达啦；戏剧是人性的咏叹，歌曲是情感的嘶吼，最好的戏剧也不过是人生的一个缩影*，不如这样，我也当即填词谱曲一首，详细说说我为什么喜欢这里……” 来啊，同归于尽！ 她们笑闹成一团，对整出戏的如山掌声却一直经久不衰，迟迟不肯停歇。有人提前燃放了准备好的烟花，跟着还未停歇的音乐一起舞蹈，五颜六色的话语，色彩缤纷的迷梦，混合金属与烈焰燃成夺目的色彩，那火焰癫狂地迸射开，闪烁着落入天空与地面，燃不尽人们眼中甘美喜悦的水光，压不下观众们激动的尖叫和欢呼。 戏剧暂时落幕，一切才刚刚开始。 -------------------- *“最好的戏剧也不过是人生的一个缩影”，来自《仲夏夜之梦》 司书的语气，仲夏夜之梦的台词：夜钟已经敲过了十二点；恋人们，睡觉去吧，现在已经差不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