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 陆厌的手机“滴滴”响了两声,像是短信。 池野看他低头认真回了两句,问:“谁啊?” 陆厌把手机重新揣进衣兜,问:“我可以回一趟出租屋吗?” “现在?” “嗯。” “可以。”池野关上后备箱,“还有东西遗留在那儿?” 陆厌现在虽然住在池野家,但他那地下出租屋还没到期,所以钥匙也还在他身上。 “不是。”陆厌叹了一口气:“阿姨又来给我还钱了。” 上一周女人来时,陆厌正因为舆论的事不能出门,他提前给女人说了,让她不用来,但是女人还是来了,说把钱给他从门缝塞了进去,还说要过年了,家里猪卖了,能给他多还点。 后来陆厌自己回过一趟出租屋,用信封装着的红票子一共十五张,他捏着那些钱心里五味杂陈。 女人不太会什么微信转账,她本可以选择银行汇款,但她坚持每周亲自跑,不止是还钱,还为了看看陆厌的近况,给他带点 家里种的蔬菜。 因为她知道陆厌之前有过轻生的念头,她不太放心。 这一来二去,每周固定见一次陆厌,就成了她的习惯。 今天也是如此。 车子穿过繁华的商业街,去往那个僻静的老小区。 行驶大概二十分钟,拐过弯,陆厌远远便见两母子穿着厚实的大棉衣等在楼梯口。 陆厌鼻尖一酸,思绪万千。 这一幕,让他想到了他的母亲,在无数个冬天,他们也是推着小吃车,站在风雪中等顾客光临。 车子缓慢停下,陆厌开门下车。 “陆哥哥。” 小孩朝他招手。 “小陆,回来了啊?”女人笑眯眯打招呼。 说着,她把背篓取下,往外掏东西:“给你带了两只鸡还有米,都是自家的,这不要过年了嘛……” 说到这,女人停了下,看着陆厌问:“今年过年,你想不想去俺那里过?俺给你收拾一间房间出来,俺们那里晚上还可以放炮。” 他们老家位置非常偏僻,全是自建房,他们家的房子就是普通砖瓦房,想卖都没人买那种。 “不用。”陆厌轻声拒绝。 这时,女人从怀里掏出信封递给他,不好意思说:“这次比较少。” 小心谨慎的样子让人心酸。 陆厌伸手接过,捏信封的手紧了紧,打开看看,里面有400。 他反手递给小男孩,说:“压岁钱。” 女人愣了下,赶紧拒绝:“使不得,使不得,你都不好过,这是还你的。” 陆厌说:“还我的,就是我的了,我可以作主给谁。” 小男孩被拉扯懵了,下意识躲在妈妈身后。 陆厌只好把钱递给女人,说:“等你丈夫出来,让他给我还吧,你别再跑了,以后我可能就不住这里了,手机号码不会变,你还是可以联系我。我现在很好,不会再想轻生。” 他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女人半信半疑看着他,直到池野走了上来。 池野自然把陆厌揽进怀里,说:“去车上说吧,外面这么冷。” 女人眼睛瞪大了点,似乎有点不理解他们的关系 。 陆厌坦然笑笑,说:“这是我男朋友,他待我很好,所以你也可以放心了,我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压岁钱还是送了出去,池野还从后备箱拿了许多零食装进女人的背篓,说给孩子带回去吃。 酒驾的是那个男人,他的老婆和孩子却一直在帮他赎罪。 已经够了,他还有一年多就出来了,让他亲自偿还吧。 池野把两人送去长途汽车站,帮他们买了票。 女人常年干活的手干瘦粗糙,她拉着陆厌,说:“小陆,真的对不住你。” 陆厌没办法说没关系,喉结滚了滚,回:“路上注意安全。” 送走两母子,池野带着陆厌回家。 现在是下午四点,客人大概六点到,陆厌怕待会儿手忙脚乱,决定提前备菜。 池野跟着他一起做,让陆厌教他怎么择菜,怎么削皮。 池野没做过这些活儿,觉得很新鲜,削出来的土豆坑坑洼洼,依旧让小朋友奖励了一个吻。 五点多的时候,陆厌进了厨房,池野跟在旁边打下手。 不管怎么说,洗菜这种小事他是会的。 看着陆厌围着围裙认真调料的脸,池野凑上去亲了他一下,低声问:“下次可不可以只穿围裙,我们在厨房试试?” 陆厌没有抬头,露出来的耳尖都羞红了,好半天才低低“嗯”了一声。 五点四十多,严路他们就到了。 池野开门时,嫌弃问:“你们怎么来这么早?” 本来还想和老婆在厨房多亲近亲近,这下电灯泡全来了。 林又朝严路努了努下巴,说:“他非要来看你老婆杀鱼,还说怕你点外卖忽悠我们。” 池野:“我虚荣心有那么重?” 楚笑上上下下打量着同样戴围裙的池野,忧心忡忡道:“哥,你不会也下厨了吧?哪道菜是你做的啊?你让哥们儿都避避呗。” 池野作势要关门,严路赶紧抵住,把果篮和营养品往池野怀里一塞,说:“礼都送了,哪有赶客的道理?” 三人陆陆续续进了门,楚笑问:“嫂子呢?” 池野指了指厨房方向:“做饭。” 说着,他招呼三人坐下:“你们随意,我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池野前脚进厨房,后面三个就跟了过来。 陆厌正在捏牛肉丸子,池野从后面抱他,说:“我来。” 陆厌笑眯眯道:“没关系,你去招呼你朋友吧。” “他们有什么好招呼的,我帮你……” 话还没说完,楚笑的声音响起:“嫂子,你还记得我吗?” 池野和陆厌同时转头,陆厌礼貌道:“记得,你好。” “阿野,介绍介绍呗。”严路靠着门框嬉皮笑脸道。 池野搂着陆厌的肩,洋洋得意道:“陆厌,我男朋友,B大在读生,你们应该也看得出来,智慧美貌并存,什么都会,全能小朋友。” 陆厌被夸得面红,小声道:“别说啦。” “还不许人夸了?”池野亲昵摸了摸他头发。 严路指着水盆里的鱼,问:“那鱼真是你杀吗?” 陆厌点点头:“是呀。” “你小小年纪,还会这个?”严路不太相信。 陆厌一脸淡然:“很简单呀。” 林又同情拍了拍严路的肩,对池野道:“你们可别再刺激他了,你知道他最近择偶标准多了一条什么吗?” 池野:“什么?” “能为他徒手杀牦牛。” 空气骤然安静了下。 池野骄傲又漫不经心“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