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峭的山岩,鼓鼓的风声,突震看着眼前层层合围过来的大徵兵,叫身边亲卫护着据河沟为屏障,且打且退的站到了凉河坝上。
幺鸡与武景同终于并骑,望着穷途末路的突震道,“怎么样?突震,受降吧!别挣扎了,你没路了。”
突震冷着脸不应声,眼神一个个盯着他们的脸看,似要记住今日合围到他的人脸一样,咬牙狞着一脸凶狠,呸一声吼,“妄想要本王投降,只有战死的大凉羌骑,没有投降的大凉战士,本王就是死,也绝不叫你们捉到,更何况……你们怎么就知道,一定能活捉本王呢?呵呵呵,看好了,看我大凉羌骑是怎么为他们的主子铺出一条血路的……”
他一声令下,身边的亲卫举刀过顶,带头冲向黑漆漆的凉河沟,横刀跳向半空,连人带马便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急速坠入丈深的河沟内。
砰一声震响,久久荡于众人耳边。
一骑落而百骑入,被逼到凉河沟坝上的羌骑,奋不顾身的纵马跳起,再如流星般坠入河沟,蓬出一股冲天的血气,并着马儿濒临死亡前的哀叫。
人填坑,填的静无声息,只余马儿急促的哀鸣,丈宽的凉河沟水流本就不湍急,再由于这处地势的原因,露于河床的岩石层比浅水表面还高,人马摔进去,只有脑浆迸裂,无生还之机。
突震平静无波的看着身侧将士挨个投河,脸上的肌肉偶尔抽动两下,却是一声也未叫停或制止,冷着脸被余下的亲卫护着,一边警惕武景同和幺鸡他们,一边默测着堆成山的人身马尸,是否够他做弹跳踏脚之用。
全程,他都冷漠的看着身侧的士兵,前赴后继的为他身殒,而那些赴死的骑兵们,更脸带献祭之色,慷慨的将自己送入死境。
围拢的大徵士兵们被这股悲壮所摄,举着刀兵一时都不敢动,便是幺鸡和武景同,也被这股士气所震,俱都愣愣的盯着跳进凉河沟内的骑兵,直直哑了声。
这是怎样的信念,能让他们为了主将做到如此地步?
围拢的兵将面面相觑,一股敬意自心底升起,都是当兵的,他们太懂这份情怀,然而,若要异地而处,不定能像这些人一样,能面不改色的将自己奉上。
但这群羌兵们,做到了他们不敢想的事,哪怕是主将在此,他们也不敢摸着心口,承诺若有一日面临此等绝境,愿以身铺路的话。
这过于凄惨,又太悲壮的气氛,纷纷让人停了脚步罢了手,默默注视着仍然慷慨往河沟里填的羌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