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湙靠着椅背自斟自饮了半杯茶,后而才轻声相告,“是与老太太做了点小交换,我保她们在边城衣食无虞,她卖我点朝中诸官密事,大帅,我不可能哑巴吃黄连闷下这么个苦头的,早早晚晚,我得让那些人知道……”说完笑了一声,“……别拿小孩子不当人。”
武大帅心中动了动,“只是这样?”却总觉凌湙隐瞒了什么。
凌湙笑了一声,觑着武大帅道,“本意就是这样,但扩展后,又发现里面裹了层更有意思的东西,比如,凌太师已死,本当人走茶凉,却未料其曾孙会得到文殊阁那样关照,大帅不觉得这里面非常有意思?凌太师是积了多大的德,才能将恩惠泽彼到后代子孙身上?那些老大人真真是慈悲心怀,怜孤惜弱啊!”
问题是凌太师就算有德,也广惠不到那些老大人身上,他们是联盟,却也是朝权下的竞争对手。
哪儿有那么多的圣人心呢!
武大帅愣了下,生生被凌湙这稚声嘲讽的能力,给惹的大笑,拍着桌子乐,“慈悲心怀?怜孤惜弱?哈哈哈,你小子,倒很会替他们贴金,嗯,你这样一说本帅就懂了,问题出在那个孩子身上。”
凌湙笑,没吱声,只扶着膝盖道,“兹事体大,有些事情,还是大帅亲自调查的好,小子说了难免有恶意揣度报复之嫌,但不管怎样,大帅请相信小子为武景同一心筹谋的真心,因为就目前而言,他,或者说连同整个武帅府,比我的处境更危险,呵呵,谁叫我小呢!”
小儿无足虑,再闹又能翻出什么花来?相对而言,当然是统御整个北境的武家更有威胁性。
武大帅何尝不知这个道理,也正是因为知道,才愿意在书房重地接待凌湙,以示携手互助之意。
未因其年幼而轻忽,未因其势孤而慢待,更未因己方势强而欺折,这是武大帅给予凌湙最高的礼仪与尊重。
“那你可有想过,二皇子万一真顺利登了位……”武大帅言归正传的问道。
凌湙摇头,声轻而斩钉截铁,“他登不了位。”
说句不好听的,之所以选他入驻东宫,就是因为他的性格,极度傲慢且残暴,从他对待西边灾民区的做法就能看出,他比之当今更不将百姓放眼里,且自闵仁太子去后,他一直以年长自居,恍然一副下任太子人选非他莫属的模样,身边人来来去去,对他的评价只有一个词能形容,狂傲自大。
这样的人是不会受人操控的,他不止将百姓视为,猪狗牛羊般可以随便宰割,还会将所有伏跪于皇权下的朝臣,视为可驱使的奴隶,说白了,这种人是不懂尊重人的,那些老大人是有多想不开,会容这样的人坐上皇位?
他们一直以来要的,都是听话好拿捏的软柿子。
武大帅叫凌湙这坚定的神态弄皱了眉,心中思量凌湙的用意,就他这些时日看下来,六皇子其实很不错,几样朝事办的都很有条理,且性情冷毅,对待上首两位比他强的兄长,不畏缩不退让,是个踏实一心为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