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有关北境战事的奏报里,大帅都按凌湙的意思,刻意弱化了他的存在,只在最近五六年,让武氏义子武景湙冒了头。
因为凉州发展太好了,近乎以一己之力克尽凉羌来犯,令境内整体民生都跟着上浮,人口增长不说迅速,至少很强过关内数地,来往商贾四通八达,根本封不住内里贫瘠的口,堵不如疏,越瞒越容易引人深究,况且就纪立春那能力,倒吊着他抽,也抽不出个经济繁荣,满朝文武不会有人信他的“治理之功”。
这时候就得有人担一个协助之名,又有武大帅也不愿埋没了凌湙的名头,于是商量来商量去,终让武景湙以凉州副守之名,在朝廷众人眼里挂了号。
北境是武家的地盘,担着整个境内安危,除了三州大将有朝廷任免权,余下副职以外的位置,武大帅就能以帅印封赏,他任用自己义子为凉州副守,道理人情都有的说,如此一来,便连知情者都选择性的闭了嘴,更揭不出凌湙的真身了。
有勇有谋还有治世之才,与凌湙打过交道的数人,无不扼腕震惊,不知是恨自己手段不够,没弄死人,还是后悔自己眼光不行,竟看漏了人才,反正从凉州开始蒸蒸日上后,那一波当年动手脚之徒,就没几个能睡安稳的。
可现实又迫的他们不敢动,凌湙深刻运用了光脚不怕穿鞋的道理,握着他们的把柄,和己方的秘密相互制衡,又有阴测测随时等着收渔翁之利的陛下在,整个头部大佬只能咬碎了牙的将忌惮咽下,还要兜着一脸无事人般的模样,配合武大帅的奏报夸一波虎父无犬子。
就这么说,在凌誉这封明晃晃透着替武景湙表功的奏报前,他们是没有什么好办法能扭转这种被动局势的,都在等着最后的翻牌时刻,然后算总账。
凌湙给他们的信号,就是甘为武氏助力,扶武氏据北境为王,行为轨迹里都透着要将北境,彻底武氏化,明明能力在武氏继承人之上,也有了义子名分,足有一争之力,却愿意让功让绩,推武氏少帅上前,一副不慕恋权势之举,让人搞不清他的真实意思。
整整十年,他都以武氏为先,共融为一个整体般的,将自己隐匿在各种名望之下,没有人能从中觑到好法子,离间他与武氏的关系,便是暗暗将他独大的隐患透给帅府幕僚,得到的结果也不理想,人家武氏父子信任他的程度,比外人想像的更深。
北境奏报里,从来没有出现这么高的赞誉之词,便是凌誉自己写的时候,也未意识到这封奏报将会引起怎样的波动,他是在被凌湙诘问、惊吓过后的自我保护,启动了应对长年监管他的两位师长的谄媚功能,以极尽讨好之能的,将东线城的收服之功归在了凌湙身上。
尽管这是事实,可按往年报功之奏,是不会出现这么真实的报表,功绩点定然是要归到武景同身上的,便是凌湙走前交待的意思,也是主推武景同来领这份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