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昂起脑袋,眼睛定定地看着付见煦,“我就知道姐姐一定能找到活计。三十文呢,比村里帮工足足多了五文钱!”
付见煦被她夸得耳根发烫,老脸一红,方才的兴奋劲儿突然就化作了羞涩,她挠了挠后脑勺,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我、我会好好做事的!”
真是的,这小孩怎么那么会夸人呢!
二人回到家后,付见煦还是乐滋滋的,坐着歇了会脚,便急吼吼地起来做饭,今日实在是累着了,她要好好犒劳犒劳她的五脏庙。
“见煦姐姐做的饭真香呢。”
昨夜纪小雨那句软糯的夸奖犹在耳畔,做的就是大白菜野菜什么的,有什么香的嘛,心里这样想着,但付见煦却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角。
余光瞥见身旁的纪小雨,她连忙抿唇敛笑。今天是上工第一天,虽说昨日已认过路,可她记路的本事实在不咋地,只得再麻烦纪小雨送她一程。
“哎哟,这么大姑娘上工还要妹妹送啊!”路过的女工大姐打趣道。
付见煦挠挠头,耳根微微发烫。总不能说她不认得路吧?
可这份羞涩很快就被现实击得粉碎。
天姥姥!!这一袋米怎么这么沉!
她咬紧牙关,双臂绷出结实的线条,幸亏原主好逸恶劳,长得壮。付见煦面色狰狞地搬着袋子,她憋着一口劲,他爹的,她不信她堂堂大女子,搬不过那些男的!
动作虽不及老工人娴熟,但她硬是凭着股倔劲儿,搬运速度竟也不落下风。
日头渐高。老胡那破锣嗓子一喊“下工”,付见煦放下最后一袋米,她的胳膊已经酸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小娘子,力气不错嘛!”早上那个嗓门敞亮的大姐蹲在江旁,正拿小刀将鱼片片进滚水里,热气混着腥味直往上窜。她舀了满满一碗,朝付见煦递过来,“没带碗吧?来,垫垫肚子。”
付见煦一上午没有喝水,她抿了抿干裂的嘴唇,低声道了句“谢谢”。接碗时手指发颤,差点没拿稳,滚烫的汤水溅在手背上,疼得她不受控制地红了眼眶。
“哎哟,慢点儿!”大姐瞧她那狼狈样,咧嘴笑了,“下午可别这么拼命,活儿是干不完的。”
“还有下午?”付见煦猛地抬头,脸一下子垮得更厉害了。
“这还没到晌午呢!”大姐指了指天,“午时末才收工。”见付见煦眼神发直,她凑近些,压低声音,“头一天都这样,熬过去就好。”
付见煦低头喝了一口鱼汤,浓重的腥气冲得她胃里翻腾。她硬生生咽下去,憋了半晌,才轻声问:“大姐,这汤……是你煮的?”
“是啊,我姓周,周家村的。”大姐用*袖子抹了把汗,晒得黑红的脸上堆着笑,“叫我周姐就成!”
付见煦点点头,犹豫了一会儿,打好腹稿,小声开口:“周姐……明天我能借你的锅煮汤吗?我……做饭还成。”
周姐眼睛一亮,一巴掌拍在她肩上:“那敢情好!我这手艺自己都咽不下去!”
正说着,一个扎着褪色红头绳的女人风风火火走过来,抄起勺子就往嘴里灌汤,刚喝一口就“呸”地啐在地上:“周大丫,你这汤还是这么难喝!早说了让我来。”
“哪能天天让你做啊大红姐。”周大丫也知道自己做饭是什么水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老胡真会算计,工钱给得少,还拿卖不出去的小鱼抵饭钱,说什么包午饭……”大红姐用袖子擦了擦嘴,压低声音道。
“哎你少说几句!”周姐赶紧捂住她的嘴,眼睛往工棚那边瞟,“老胡可就在边上……”
说着突然想起什么,朝付见煦努努嘴,“新来的妹子说她做饭好吃,明儿个她做。”
郝红这才注意到付见煦,上下打量她几眼,忽然咧嘴一笑:“新来的?我叫郝红,叫我大红姐就行。”
……
纪小雨早早便候在了码头,一是为接付见煦回家,二是想瞧瞧她今日做工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