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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虽凛,街上却依旧人声熙攘,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付知晓带着她们穿过人群,在一家茶楼前停下。这茶楼门面不大,但位置极好,正对着街口,来往行人尽收眼底。
此时尚不到午时,茶客寥寥,桌椅虽旧却结实,还被擦得锃亮,地面扫得干净,墙面也无破损,连窗棂上的雕花都一尘不染,确实省了不少功夫。
想来老板很是爱惜这座茶馆,付见煦暗暗点头,对这地方颇为满意。
柜台后正在拨算盘的女子抬起头来,约莫三十来岁的年纪,眉目疏朗,束发的青布巾利落地扎在脑后。
“几位是来看铺面的?”她放下算盘走出来。
付见煦等人点头。
“这地段您也瞧见了,”老板引着她们往后院走,说话不急不缓,“四两银子一个月,不算贵。”
付知晓摸着下巴没接话。
纪小雨在后面悄悄数着堂里的桌椅,心里暗算着一天能接多少客人。
推开堂门,后院却是别有洞天,有一处院子不说,院子里打着一口井,后头还有几间房屋。
“这铺子若是租出去,你们做食铺倒也合适。”老板娘指了指灶间,“这里原本就有炉灶,只需添些家伙什。后院还能堆放柴火,井水也是现成的。”
付见煦越看越满意,只是这价格的确不是如今的她们能承受起的。
她心里盘算着,正欲开口,付知晓却已直截了当道:“老板娘,租金可否再商量些?我们初来乍到,手头并不宽裕。”
“这价格已是极低的了。”老板摇了摇头,面露难色。
纪小雨见状便知这老板有些难处,并不是真的没得谈,想起昨日付知晓所言,试探着出声,“我听闻老板还想于此地做些早食生意?”
老板点头,“实不相瞒,如今单卖茶水实在难以为继。倒是清晨卖些汤面炊饼,还能勉强糊口。”
纪小雨闻言心喜,不动声色地继续开口,“这般说来倒是巧了。我们原就只打算做午食晚食的买卖。”她略作停顿,抬眼直视对方,“不如这般:您照旧卖早食,我们接手午晚市,租金按一比二分摊,您意下如何?”
老板神色明显松动。她欲言又止地望向后院,目光又在几人中唯一的“男子”付知晓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眉头微皱,复又为难起来。
纪小雨注意到老板闪烁的目光,便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付知晓,又瞥了一眼后院的晾衣架并两间小屋,若有所思地对着老板轻声道,“老板,可否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墙角低声交谈,不过片刻,便双双面带喜色地走了回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一个月二两五钱,可不许再还价了。”老板笑着说道,语气比先前轻松了许多。
付见煦和付知晓都露出惊讶的神色,不约而同地看向纪小雨。纪小雨冲她们浅浅一笑,没有说话,三下五除二便和老板签好了租赁契约。
回程路上,付见煦忍不住凑到纪小雨身边,好奇地问:“小雨,你刚才跟老板说了什么?怎么突然就答应降价了?”
纪小雨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看到院子里晾着女人和小孩的衣物,便猜到老板应该是一个人带着孩子住在后院。一开始她要价高,是做好了要外出租房的准备。但其实她也不想搬出去住,只是不放心晓哥是个男子,再住在此处有所不便……”
她顿了顿,看了眼付知晓的脸色,见其并无不快,才继续解释道,“猜着老板的心思,我便好声好气与她商量,以后只有我与见煦姐姐在后院活动,晓哥尽量不去后院,晚上更不会在此处留宿。”
“又晓以利弊,与她分析,要是租给旁人,反而更难保证租客与我们这般同是女子,那样于她们母女而言,更加不安全。”
付见煦听得杏眼圆睁,眼睛越来越亮。
小姑娘好细心,连院子里的细节都注意到了!
“况且,我还、还小小地利诱了一番,那老板已三十来岁,我猜测她的孩子需要学一门手艺,我就说我们见煦姐姐厨艺好得很,而且是这儿难得一见的女厨子,她家孩子可以放心跟着见煦姐姐学厨艺。”
说到这儿,纪小雨有些忐忑地看向付见煦,“见煦姐姐不会怪我擅自做主吧?”
付见煦连忙摆手,“怎么会怎么会!你考虑得太周到了,夸你还来不及呢。”
纪小雨又细细打量了一番她的神色,见她真的没有怪她乱许诺她人的意思,神色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