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好像只要稍微提及那个人，那个人就会出现一样。 温妮脑内依旧是疑惑，看到随着魅魔们的离开，空气中的雾气淡去。 然后，在视线尽头，层层叠叠的住房尽头，拄着法杖，缓缓走来的少年。 那真是个美丽的少年，和他妖娆开朗的妹妹相比，他仿佛一只摇摇欲坠的纯白花朵。 温妮看到少年漆黑的长发披散着，银白的眼眸含笑看她。 那是一双失焦的眼睛，他看不见。 “帕特里克有一双能够看透世界的眼睛，但其他人认为他会带来灾难。”波儿尽力用轻松的口吻来说这句话，“因为他总能说出让他人不愉快的言语。” 啊，我懂了，就是那种被当做乌鸦嘴的神婆吧。温妮的脑内迅速代入了那种情节。 “你好，我是温妮。”温妮愉快地自我介绍。 “温妮小姐，”少年开口，与纤细修长的身形不太相符的是略有沙哑的声音，“请珍惜还活着……” 帕特里克的嘴巴被波儿强行捂住，“不准说这种话！你就是因为这样才被讨厌的！” “没有没有，”温妮急忙摆手，“其实我确实需要珍惜活着的时候。” “温妮大人您怎么也说这种话！”波儿大喊，“您一定会千秋万载的！” 请不要乱用成语。 被波儿捂住嘴的帕特里克弯了眼睛，完全不抵抗波儿的动作，只是安静地等待着，直到她主动松开。 “总觉得帕特里克与你不太像？”温妮看向这兄妹两。 一个粉色头发和眼瞳，黑色皮肤，另一个黑发银眼，白色皮肤，与兄妹相比，更像两个物种。 “因为不是一个爸爸嘛，帕特里克的父亲曾经是很有名的深海巫师，被妈妈强行打了一炮后就与世隔绝了。”波儿耸肩，“就还挺为他感到难过的。” 所以帕特里克也有巫师的能力？温妮看向帕特里克。 与活力满满的魅魔相比，他看起来更加平静沉稳，此刻温妮与波儿聊天时他也只是含笑看着，他似乎相当习惯于站在一旁倾听他人的对话。 这种行为很像以前的温妮，有种旁观者的安静。 “你能从我这里看到什么呢？”温妮好奇询问。 银眸的巫师微微扬起头颅，他的左耳处有着银色的蛇形耳坠，因为他微小的动作而轻轻晃动。 “轮回。”帕特里克开口，像是并不知晓他嘴中说出了怎样可怕的言语。 “以及将您拖入深渊的正义。” 温妮微微怔住，而后有些苦笑的神情，“那可真是不太好。” 波儿狠狠摇头，打算再一次捂住自己哥哥的嘴巴。 “可您会赢。”帕特里克说出这句话，像是读出一个故事的结局，“您总会赢，以死亡为舟。” “帕特里克。”温妮没想到莱安会打断少年巫师的言语，他歪了头。 温妮现在是魔物的形态，她觉察到以前她身为人类时难以捕捉到的细微的变化。 比如此刻，她感受到莱安周围出现的寒意，似乎只要帕特里克再说出什么令他不悦的言语，他就会做出反应。 波儿轻轻拍了一下哥哥的手臂。 帕特里克却像是没有感受到妹妹的提醒那样，那双空洞的眼眸看向莱安，倒影出森林精灵卓越精致的面容。 莱安此前为了不给情绪化而敏感的魅魔们造成影响一直收敛着气息，帕特里克像是此刻才“看”到莱安一样。 “您有一个悲惨的结局。” 擅长被人排斥的巫师毫无心理负担地说出这句话，即使面前是让大多数魔族都要内心一颤的精灵。 莱安却显然也并不在乎帕特里克给他的评语，他只是有些不悦于少年看似看透一切的悲悯面庞。 无奈温妮却对他很有兴趣，“听波儿说你还挺喜欢我的？是真的还是客气着说的？” “当然是真的，”巫师又用那种包容的，平和的语气回答她，“您是很强大的女性。” 不知为何，被魅魔称作强大，温妮总觉别扭，被帕特里克称作强大，她却有几分骄傲。 帕特里克给她的感觉十分神奇，好像遇到了另一个与她境况相同的人，她甚至想要再说出一些话来试探对方，看看对方是不是和她一样沉于轮回的人。 可惜帕特里克并没有给温妮想要的回应，他似乎真的只能模糊地看到她身上的几个稀少的特质。 这种感觉就好像一堵没有办法拆穿的纸墙，温妮根本没有勇气去直接打开，从而得到她不想得到的答案。 大概是温妮失落的表情过于明显，连波儿都忍不住安慰少女，“帕特里克原本就不是真正的巫师，问的事情他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莱安有些难耐地伏在温妮颈侧，他能准许那样让他不快的男性与温妮呆这些时间已经是极致，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摸了后腰处的匕首，而后又舔吻过温妮落在肩头的发丝忍耐。 他薄红的唇角沾染上一丝温妮浅棕色的卷发，海蓝色的眼瞳一眨不眨地盯着帕特里克，像是盯着愚蠢的令人烦躁的猎物。 精灵们对树木的耐心比对待活物要好上更多，不然他们也不会成为驱逐其他种族的森林之子。 时间不早，温妮终于决定于魅魔的村子告别。 波儿将他们送到门口。 温妮露出笑容，让他们赶紧回去。 干旱炙热的荒原，她能够闻到泥土和枯木的气息，他们告别。 “法师小姐，”银眸的巫师突然开口。 这个称呼让温妮浑身一震。 事实上，自从她成为水系法师后这样叫她的人不是没有，只是这一刻，她因为这个称呼忽然有一种由内而外的阴冷酥麻的感觉。 属于魅魔的俊美的少年笑容不改，却好像有另一个灵魂落在他身上。 “您怎能和那只精灵走在一起？” 那轻微的，疑虑的，仿佛试探一般的疑问。 温妮有些颤栗，她慢慢地，慢慢地看向少年巫师。 身后的莱安捂住了她的眼睛。 骄傲的精灵终于失去耐心，他微凉的呼吸触碰到温妮露出的细腻颈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