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愿放下遥控,好似这才想起来一般,讲礼貌地问了一句:“没打扰你们吧?”
一时间无人答话,可大家现在根本不敢无视他,待一个人开口之后,纷纷跟着答道:“没有没有!欢迎欢迎。”
“我们这是高兴傻了,哈哈。”
程愿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随口道:“嗯,行,坐吧。”
大家闻言只能依次坐下。
可坐下之后,程愿又不说话了,气氛一时相当凝滞,他们互换眼色,却都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但当初欺负程愿他们都有份,这时候谁都不敢多说什么。
最终还是吴子云率先忍受不住,当然还有个原因是,之前因为程愿的事,他爸现在都快把他给扫地出门了,他必须趁现在给自己找一个台阶。
于是他站起身,逼迫自己走到程愿面前,举起酒杯打破了这个僵局。
吴子云忍气
吞声道:“程先生,之前的事是我有失偏颇多有得罪,还望程先生海涵,不要和我计较,这杯酒,我就当是赔罪了。”()
吴子云此言一出,剩下的人也像是顿时把握了风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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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敬跟着不情不愿地说道:“对,之前我说的话不好听,做的事也不磊落。”
孙逸之赶紧说:“是是是,程先生心中有气尽管发,这杯酒我先干了。”
“就是就是,程先生大人有大量,以前的事不值当挂心。”
“……”
程愿耳畔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抬眸缓缓扫过,只见各个神色都还是隐隐的不服气。
话说出来也好像总是在道德绑架,他们是有多高贵,一杯酒就想化解矛盾?
还是说在等着风水轮流转,等着他落魄的那天?
那真是不好意思,他要翘辫子了。
程愿收回目光,回答道:“都在酒里了是吧?可以啊。”
所有人见他似要松口,面上皆是一喜。
但一杯酒还没干下去,便又听程愿随之开口道:“只是一杯酒恐怕……”
有一个人嘴巴一快,脱口便道:“要喝几杯您定!”
此前备受他摧残的项敬想拦都没能拦得住。
程愿直接应了这话:“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这话一说完,他便拿起了点单的平板。
而随着他勾选酒水的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众人终于逐渐意识到了不对。
足足点了十分钟,程愿才放下了平板。
又是二十分钟之后,送酒的酒保推开了包厢门。
大家看着酒保身后推来的酒架上满满一架子的酒,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挪下来之后,酒杯子整整齐齐地占满了足足两个大理石台面。
程愿浅笑着说:“听说几位平时都是量如江海,这些应该不算多吧?”
大家看着这五颜六色的酒液,皆是面如土色。
他们之前玩疯了的时候,确实也有喝得比这还多的,但即便是那时情绪高涨的情况,喝完回去也得难受好一阵子,更何况现在情绪相当不好。
可话是他们起的头,现在要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再怎么也要顾虑着他背后许时悬的面子。
吴子云脸色青白一阵,抬了抬手,最后只想让在场的无关人员先出去。
现在这种情况,程愿摆明了就是要羞辱他们,既然没办法避免,那就只能最大程度减少丢脸,否则之后还怎么继续混下去?!
但程愿见状,笑着制止道:“走什么,来都来了,他们待会儿还能给各位喂点蜂蜜水。”
公主少爷们刚刚已经看明白了谁说话才是有用的,闻言立刻停住了脚步。
这几人见状,脸皮都抽了起来,这未免欺人太甚!
但想是这么想,却没有人愿意去当这个出头鸟。
并且还有人内心相当自洽地安慰自己道,反正也不是
()自己一个人遭罪,只不过多喝点酒而已,比起其他不可预估的后果还是好多了。
“请吧,均分还是怎么分,各位随意。”
于是在程愿说了这句话之后,大家最后犹豫片刻,到底还是豁出去拿起了酒杯。
这回没有歌舞美人作伴,纯是一杯接一杯地干喝。
大家都是头一次发现,酒液如此刺喉,而且身后围观打量的目光又太多,简直如芒刺背。
他们几个不间断地喝了一台子,然后一转头发现,妈的还有一台子?!
这时大家在半醉半昏的情况下,又想起了程愿说的可以随便分的话,立刻便开始了互相推诿。
夫妻大难临头都各自飞,这会儿谁还管你这么多?
“你酒量好,你多喝点。”
“我不行了我要吐了!”
“卧槽你个贱人要不要脸?!刚刚就在推现在还推?”
“真的,你爹的以前没看出你竟然是这种人!”
“……”
反正推着推着,就开始吵嚷了起来,看样子一个个还是真吵红了脸,先前哥俩好的态度完全消失不见。
但不论争还是吵,这酒还是要继续喝下去。
硬撑着灌到最后还剩几杯时,个个嗓子都快剌哑了,胃里亦是翻滚,眼前更是阵阵重影。
就算是看见包厢门被大力推开,也愣是没看清来的人是谁。
只是依稀看见来人把程愿给拉了出去。
这个认知缓缓投射到脑海中,一行人瘫的瘫、躺的躺,却都忍不住松了口气,妈的,终于把这阎王爷送走了。
“操了,他妈的也太欺负人了!!”
缓了会儿,不知是哪个醉鬼突然这么嚎了一句。
等了好久,才陆陆续续迎来醉醺醺的回应。
“不就是仗着、嗝、仗着许总吗!他自己算个什么东西!”
“老子就等……就等许总踹了他,到时候……呕我操、我要去吐一下。”
“许总不是最烦别人扯他大旗,他这么横行霸道,肯定忍不了他多久。”
“君子报仇十、十十十年不晚,这回我和他梁子结死了!”
“我现在就他妈卧薪尝胆,就看他被甩之后,他在燕城还怎么混下去,联合封杀他,艹!”
“就是,而且梁、梁易现在还被他哥关着呢,也是他造的孽,等到时候梁易不整死他。”
“银落惨啊,碰上这么个人,落得现在这么个下场。”
“不过等呃、等会儿,刚刚这两桌酒好像每杯都他大爷的很贵,他……会结账吗?”
“如果他不结的话……那咱们谁结啊?”
这话一出,却没有人回答,顿时都醉晕了似的纷纷开始装死。
而程愿是脑子出了问题才会帮他们结账。
但是眼下,他压根儿也想不起来结账这件事。
程愿被突然找过来的许时悬拽着手腕,径直往盛世外拉
去。
他落后半个身位,看着许时悬一言不发的背影,感觉许时悬应该是生气了。
终于生气了么?
因为他刚才的举动实在太嚣张过分,许时悬不喜欢他这么做?
还是因为他擅自出来玩,既没跟他交代、也没回复他的消息?
不过……他是怎么这么快就找过来的。
程愿一时没有发问,随着走动,刚刚独自在包厢里喝的那几杯酒的后劲返了上来,感觉有点晕晕的。
路过大堂时,大堂经理看着这梅开二度的场景,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果然没猜错,这位就是许总家里那位,还好刚刚服务周到,真有眼力见。
但他看情势不太对,也没上前去多说话,只微笑着目送他们离开。
许时悬的车就停在门外,抵达之后,他一把拉开后座,将程愿塞上去、自己跟着上车关门、再把前面的挡板按下来,一串动作一气呵成。
后座瞬间便形成了一个只有他们俩的封闭空间。
许时悬呼吸微沉,侧过头,眸光有些复杂地看向程愿。
过了会儿,许时悬深吸一口气,到底还是先问道:“是谁叫你过来的?那几个混账把你拉进去的?()”
程愿看着他,摇摇头回答道:我自己来的,你刚刚也看到了,是我在欺压刁难他们。?()_[(()”
为什么又是这种类似于……抹黑自己的话?
许时悬微凝着眉,探究地看向程愿。
程愿对此也不多说,相信许时悬应该会有评判,但他想,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我是个得寸进尺不依不饶的人。
片刻的寂静之后,程愿又想起了他先前的疑惑。
“你怎么找到我的?”程愿看着他,缓缓问道,“是在我手机上装定位了吗?”
程愿问这话时,其实并没有什么情绪,就算许时悬真这么做了,他也不觉得有什么。
而他也还算清醒,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酒精刺激之下,生理反应控制不住,眸光隐隐泛着亮,叫他的神情看起来多了几分认真。
这叫许时悬生出了程愿是不是在责怪他的错觉。
近日被他刻意遗忘的担忧终于浮了上来,程愿是终于嫌他控制欲太强,受不了了?
许时悬意识到这一点,捏着程愿的手臂,突如其来地将他拉进怀中,一偏头便狠狠地吻了下去。
比以往吻得都重,像是不安之下想要确认追索什么。
而程愿没成想他忽然如此,手指攥住了他的衣袖,仰头承受着许时悬出其不意的情绪爆发。
渐渐的,口中除了烈酒的芬芳,又带上了一丝丝浅淡的血腥味。
不知过了多久,许时悬才终于停了下来,分开时舔了下程愿唇上被他弄出来的伤口。
随即他将程愿抵在角落,同他额头贴着额头。
许时悬没有回答程愿刚才的问题,反问的话语更像是从喉间艰难溢出来的。
开口时嗓音低哑:“日日和我形影不离,让你觉得窒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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