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的想法就是阖家团圆,太早没了父母叫他对正常的亲情有很大的误解,以至于哪怕是这种畸形的家庭关系,都能接受。 因为他最怕的,就是再也没人要自己。 不过现在,这种顾忌已经彻底烟消云散,心死而道生,无欲则刚。 “你这叫什么话,医院不是有三哥吗——再说,我去不去医院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也到今天才去的医院吗?” “我今天才来,是因为今天三叔今天才通知我,而且我平时很忙,不像你,在家还能打打游戏。”齐楚扫过齐小叔手机里灰暗DEFEAT的界面,“好玩吗?考研怎么样啊?” “你还好意思问!?”齐小叔黑了脸,他十二月份的研究生考试没考成。 但这都怪齐楚,要不是齐楚不给他钱,叫他在市区待不下去了,他至于回到这个小破村吗? “又没考上吗?” “你不给我钱——” “我不给你钱不是理所应当吗?这和你考不上研有什么关系?”齐楚抬起下巴,鄙夷不屑地视线扫过齐小叔。 他现在也是心宽到一定地步了,要是从前被家里这几个倒霉鬼用这种仇视的目光盯着,说不定心里要拧巴成什么样了,不过现在,也是真不在乎了,半点感觉没有。 “我给你交学费,给你固定的生活费,是我希望你能好好读书,资助山区学生是资助,资助你这个自家亲戚也是资助,这种东西我根本不计回报,钱多花不完,所以我乐意做大善人。” “那我……” “但我不明白,那你考试没通过还有脸找我要钱出去旅游散心?是怎么好意思张开这个嘴的?把我当ATM呢?”齐总无语到发笑,“这事往外讲讲,不知道的还得以为我是你爹呢,是吧,小叔?” 亲爹气不顺了还能抽儿子一顿,他齐楚做爹做了这么久还得被指鼻子瞪眼,简直亏的慌,齐总时至今日可算明白什么叫农夫与蛇,东郭先生与狼了。 他小叔,明明白白一条有着双标价值观和那不值钱男性尊严的白眼狼。 “齐楚!?你怎么跟长辈说话呢!?”齐小叔的脸红地像是根朝天椒,这明晃晃羞辱叫他肺管子快气炸了,矢口否认:“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找你要钱了!” “这会儿不承认了?但小叔,说出来的话就跟泼出来的水一样,收不回去的。”齐小叔越跳脚,齐楚就越冷静,“你要非想要点证据,我公司里的监控摄像头都是超清的,想看看吗?” “你——” “既然小叔这么不愿意承认找我要钱,那我也不逼你了,但以后,也记得你今天的话,不要再向我开口。”齐楚绕开齐小叔上了楼,撞见站在墙角听热闹的齐守财,“三叔,我爸和二叔都走了,那小叔就交给你了,总不能让我那瘫痪在床的爷爷和神志不清的奶奶去为他砸锅卖铁吧。” “呀!小楚,这、这……”这玩意儿怎么就落自己头上了? 齐守财还不知道齐小叔,这玩意在外面根本就没好好学习,天天拿着齐楚给的生活费把自己当成城里人潇洒快活。 扭头看到弟弟,怒道:“考了这么多年都没考上!那就不要再考了!回家种地吧!” “凭什么,我是大学生呐——” “闭嘴吧!你那大学生值几个钱!去矿上打工都没人要你!” 齐小叔一把年纪买了,被家里养成了妈宝男,只是现在气的跺脚也没用,因为他妈已经老糊涂了,说话也不管事了。 他站在楼梯上大吼:“你们就是趁爸妈都病了才敢欺负我的!你们这么对我!我以后都不回来了!” “别拿爸妈说事!不回来正好!你见谁家三十好几的儿子还在家里啃老,你脸上也不臊得慌?”齐守财冷哼,他是家里的三儿子,夹在中间,说不被忽视那是不可能的,家里这么多孩子二老根本没法一碗水端平。 这个弟弟,平时念在他年纪小,又是亲妈一把年纪拼老命生的,齐守财就算看他不顺眼,也时刻记着齐老太太的话,对齐小叔照顾有加。 但现在,老大老二都没了,齐四姑嫁出去,齐小叔又没能耐,这齐家的顶梁柱就是他老三齐守财,他爹妈都住着他的房子,靠着他的照顾,他才是这老齐家最靠得住的儿子! 齐小叔哪里听的这种话,两兄弟登时如斗红眼的牛,像是要掐起来一般。 坐观上壁的齐楚看够他俩的笑话,才进了老头老太太的屋子。 齐老太是真糊涂了,自己的老头干巴巴躺炕上都忍不住了,一个劲叫齐守财老婆把那‘鸠占鹊巢’的老东西赶出去。 “妈!那是咱爹,怎么能赶出去啊?”三婶想搀起来做地撒泼的齐老太,但奈何这一把骨头的老太太从前也是下地务农的,真耍倔就跟牛似的,拉都拉不动的。 齐楚见状,上前帮忙把齐老太从地上扶起来了。 “小楚,你来了啊,你奶奶又癔症了,说什么也认不出老爷子,非要把人撵出去。”三婶叉着腰直喘气。 齐老太太坐炕沿儿上,一双枯怵布满皱纹的三角眼看看三婶,又看看齐楚,颤颤抬起手,指着齐楚鼻尖儿,刺声道:“扫把星——” 三婶立马慌了,“妈!您怎么又瞎骂人呐!?” “她是扫把星啊——”齐老太太继续道:“害死我儿子的扫把星!!” 眼见齐老太的情绪愈发激动,三婶赶忙推着齐楚到了卧室另一端的小客厅,叫齐楚先坐下,“小楚啊,你别生气,你奶奶不是针对你的,她说那的不是你。” “那是谁?我妈吗?” 三婶眼神闪烁,到嘴边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齐家相当封建,齐家的儿媳妇也大多不好过,齐楚亲妈在内的几个婶子没少被刁难过,但说来也奇怪,最难为她们的竟然是同为女性的齐老太。 齐楚妈妈是矿上有名的大美女,还是会计师,聪明伶俐。但她是从外地来的,本地人排外,许久也和这里的人混不到一起去。 后来和齐楚爸爸相爱,两人结婚时婚宴上连个娘家人也没有,这更让那些乡里乡亲的猜测纷纷,于是乎不知道从哪传了流言蜚语,说齐妈妈是从前城里做皮肉生意的,和家人闹掰了,城里做不下去人才来的矿上。 这消息不堪入耳,但传言的人却不觉得,只当这是随口说几句的饭后闲谈,可因此,齐妈妈结婚后在齐家的处境却相当难受。 齐老太不给她好脸,可作为长子媳妇儿,还得侍奉公婆。 那一段日子,齐楚记得妈妈总抱着自己抹眼泪,饶是如此,齐妈妈也没讲过婆婆一句坏话,总告诉齐楚长大之后要孝顺懂事。 再多的记忆齐楚也没有了,只知道在父母双双去世后,齐老太拿着两人份的抚恤金,和三姑六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