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的,还是自己的妈妈。 “我能想到很多人。”何迦缓缓道,“比如我们学过的《声声慢》,这首词的作者谁还记得?” “李清照!”有个女孩抢答。 “很好。”何迦满意点头,“我能想到她,千古第一才女。” “我还能想到武则天,历史上了不起的女皇帝。” “居里夫人,举世闻名的女科学家。” “维多利亚女王,英国君主,也是英国和平与繁荣的象征。” 何迦知道这些名字陌生,因此每说一个,都带了一个故事,故事讲得引人入胜,故事里每个女主角无一不是勇敢的、智慧的、伟大的,她们所向披靡成就的一番伟业,听得孩子们心也跟着激动起来。 “这些女人好厉害啊!”有人叫了起来。 “我要是以后也能这么厉害就好了!” “可伟大值得歌颂,平凡也一样。”慷慨激昂之处,何迦又拐了个弯,“提到女子,我还能想到小红。” 他指着最后一排短头发的女孩,“她数学特别好,可能以后就是最厉害的数学家。” “还有莉莉。”头发被奶奶梳得有点乱,“歌声如此动人,希望将来会有很多人,欣赏你的歌声。” “以及玉真,那么爱笑,还总是摘到好吃的水果,每天都乐呵呵的,这何尝不是一种了不起的本事?” 听此,满堂大笑。 “或平凡或伟大,每个女性,都有属于自己的不可剥夺、不可抹灭的人生。”何迦正色道,声音拔高几分,四面漏风的教室立刻安静下来,“女,是性别,是身份,也是无数的力量,但最最起码,她要是一个平等的、能做自己的人。” “此外,才会有更多的可能性,不论是女王登基还是下田摘果子,那都是她们自己的,独一无二的人生。” “那么我就要问大家了,你们在锦川看到的女人,她们都住在哪里?” 所有人静默,大概是答案无法说出口。 “请说。从这位同学开始,每人回答一个地点。”何迦的语气不容置喙。 “在……猪圈。” “羊圈。” “茅房旁边。” “院子里。” 回答的声音很小。 沉默蔓延到各个角落,偶尔路过的风声吹得窗户玻璃嘎吱作响。 这些村民最不设防的就是小孩,不知道是觉得他们太弱,还是默认了这些留守儿童早已被耳濡目染地同化,所以小孩串门时,在院子里到处转,转到偏僻处都能和那些被拐卖的妇女聊上两句。 这群孩子皮实,见到蓬头垢面的女人,倒也不害怕。 只是此前目睹她们那种境遇,虽不适,但也说不出原因,直到何迦今天一语道破。 “如果你们最爱的妈妈,在你们看不见时也住在那种地方呢,如果你自己、你身边的女同学,也被那样对待呢?”他继续说。 “不要……”有人缩缩脖子。 “她们不配拥有自己的生活吗?同样为人,她们不配干净且有尊严的活着吗?大家有想过,凭什么吗?” “或者我再换一种问法。”何迦很严肃,“你们看到的她们,过着那样的生活,合适吗?” “不合适!”很多人摇头。 “好。”何迦脸上出现笑,问了句,“那么,你们想过帮助她们吗?此时此刻,想帮助她们的,请举手。” 十几个人,齐刷刷举起了手。 “可以。”何迦示意放手,他走了两圈,扫着众人,视线也时不时地往周焰身上落,描摹着他们的眉眼和五官,像是想把每个人的面孔都记在心里。 少时,他再开口,调整气息,换了话题。 “希望我走以后,大家还能开开心心,不要受世俗的黑暗蒙尘,也不要被眼前的困难吓到,因为你们还非常年少,只要内心的光束不灭,一切皆有可能。” “老师?”有孩子敏感地听出不对劲儿,带着伤感的气氛。 “希望你们不要忘记。”何迦没会这声呼唤,指了指教室后墙,大家用粉笔认真写下的字。这段日子,他不仅给周焰讲锦川之外,也给这群孩子讲各种精彩和职业,导致班上每一个人,都有自己长大以后想做的事,称之为梦想。 “不要忘记后墙上写的目标,请你们坚定,哪怕前方很难,但是就像大家背不过课文时那样,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尽自己可能排除困难。如果可以,希望你们团结、互相帮助,像分石榴一样,剖开皮,里面是数不清的石榴籽,分给彼此一点,还完全足够。” “锦川的大山可以是财富,但更希望将来有机会你们都能凭着自己一同走出这大山。” “还有,不论男孩女孩,你们都一定有自己的人生,祝你们健康、平安,靠着自己的力量走出一条路来。以及这节课讲的,以后如果见到更多人,不要忘记对女性的平等与尊重,尊重女性、平等对待任何人,只有这样的人,才是人。” 何迦头一次这么郑重地讲话,现在所有人都相信他是真的要走了。 这真的是小何老师上的最后一节课。 下课之后,往常最爱出去疯着抓蝉捉蚂蚱的调皮蛋都待在了教室,没人舍得出门,何迦在安静中和孩子一个个对视。 孩子们都坐得很直,不大的年纪,竟都突然不约而同地正式起来,青涩的脸上眼睛圆鼓鼓的,充斥着不舍和难过,却都紧紧盯着何迦。 何迦最后在孩子的目光中低头笑一声,不管这群小鬼能不能听懂,只说,“人生何处不相逢。” 有人嘴巴瘪了,要哭。 “好了好了。我还有很重要的作业要你们作呢,能完成吗?”他咽下心酸,故意将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能!”都要哭了,还扯着嗓子保证。 “那么,请大家按照我分配的时间,去找你们知道的,院子里……没有被好好对待的女人,说几句话。” -- 晚上,何迦在窑洞里被翻来覆去地折腾。最近他们非常频繁,一有机会就要占有彼此,每次都很狠,似乎每一次都是最后一次似的。 “你以后想干什么?”结束,两人搂着腿叠着腿,何迦轻声问道。 周焰沉默着不说话,良久才答,“以后的事儿,你以后自己看。” “小兔崽子。”何迦靠过去亲了下他的唇。 “我觉得我抓不住你。”少时,周焰突然出声。 明明一切都在计划中进行,若成功,便是新的希望和天地。可不知道是不是受白天气氛的影响,周焰的不安越来越重,他发誓出去以后一定要让何迦治疗,把自己全身的血抽干都卖给黑市也要筹到治疗的钱。 只要两人都能出去,只要何迦能治好,他死了也无所谓。 可是… 周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