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仪仗离开了，燕鸣偷偷溜出来，回到云枕寒的房间。 说自己乏了的云枕寒并没有休息，他靠坐在床上，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云哥，我回来了。没事的，皇上只是看陆武的武功不错，来夸了他一句。我猜，皇上是想提拔陆武做个武官。”燕鸣绞尽脑汁地说道。 云枕寒的内心并没有因为燕鸣的话而宽慰多少，不过他不想燕鸣为自己担心，便扯出一抹笑容：“原来如此。” 晚间的时候燕鸣监督云枕寒擦了药，因着他在养伤，燕鸣便强制性地早早熄了灯，催云枕寒歇息。 天色刚亮，外面就传来窸窸窣窣的低声说话的声音。 “听说昨晚皇上召了陆武伺候，和陆武同住的公子们说他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那不就是一夜未归？看来是爬上龙床了。” “这陆武怎么就这么好运，早知道我也去学那劳什子武功。” “行了吧，就你这细胳膊细腿，仔细弄折了。” 被吵醒的燕鸣愣神了片刻，迅速起身，轻轻推开门，果然看到储秀宫的公子们三三两两凑到一起，自以为隐蔽地低声交谈着。燕鸣闪身出去，压低声音，板着脸道：“大清早的在这里乱嚼什么舌根，散了散了。” 公子们看到是燕鸣，都噤了声，转身离开了。燕鸣回到房间，小声唤云枕寒：“云哥，你醒了吗？” 或许是心中郁结的缘故，云枕寒早早便醒了，外面的对话自然也听了个一清二楚，他怕燕鸣担心自己，一直闭着眼睛假寐。 听到燕鸣的询问声，云枕寒揉揉眼睛，装着刚睡醒的样子：“燕鸣，外面何事这么吵闹？” “无事，云哥，”燕鸣松了口气，“我已经让他们去别处了，你要不要再睡会儿？” “好。”云枕寒的声音透着困倦，他翻了个身，面朝床铺里面。 燕鸣怕打扰云枕寒休息，悄悄退了出去，所以他没有看到，本应该熟睡的云枕寒，一直睁着眼睛发呆。 三年前云枕寒离开凌霜华的时候，为自己找了很多理由，比如，害怕自己因病死了凌霜华伤心，害怕凌霜华有了齐明珠后厌弃自己等等。唯有一点云枕寒没敢细想，就是其实他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大度，他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凌霜华与齐明珠在一起。 当时意气风发的云枕寒尚且如此，如今被生活磋磨了三年的他更不可能亲眼看着凌霜华和别人在一起，还大度地祝福他了。 等再过几日，身体伤势没那么严重了，自己还是离开吧，云枕寒默默地想着。 和那些公子们说的一样，凌霜华是在夜间邀了陆武一叙，只是不同的是，陆武得到的青睐并不是他们以为的那种青睐。 被皇上邀请的时候陆武心里很是忐忑，但他没想到皇上把会面的地点定在了御书房，而且真的只是谈话。 “别紧张，”凌霜华给陆武赐了座，“只是随便聊聊。” “是，谢皇上。”陆武落了座，腰板挺得很直。 凌霜华没有过多寒暄，开门见山道：“朕问你，你愿不愿意当武官？等选秀结束之后，你可以自己选择就任的地方。不过你今晚要在这里留一夜，而且回去之后不得告诉别人今晚发生的事情。” 比起被困在幽深的后宫中，日日盼着皇上的宠幸，陆武当然更渴望能建功立业，他激动地跪下来：“是，多谢皇上赏识，草民愿意。不瞒皇上您说，草民从小就梦想保家卫国，上战场杀敌。只是因为草民母亲是匈奴人的缘故，不能参加武举，与军队也无缘。” “快起来吧，你放心，这些都不是问题。齐明珠将军身为女子，不照样当了镇北大将军吗？只要有能力，不必拘泥于你的出身。” “是！”陆武重重应道。是啊，先皇还在的时候，他囿于出身郁郁不得志，可如今执掌皇权的已经不是迂腐的先皇了，而是眼前有能力有手段的新皇。 “好了，”凌霜华露出些笑容，召来一个小太监，“你跟着他下去休息吧，明天再回储秀宫去。” “是。”陆武虽疑惑皇上为何要自己这么做，却没有开口询问，而是一一照做了。 五日后。 “这都好几天了，他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凌霜华略带焦躁地踱步，询问朱隼道。 那日清晨陆武回到储秀宫，引起了不小的波澜。陆武与凌霜华没有刻意遮掩，所以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陆武得了皇上的青眼，被召去一夜未归，选入后宫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别走了，我看着你头晕。”朱隼无奈道。 前两日朱隼还能用“给云枕寒点儿时间让他看清自己的内心”来安慰凌霜华，到今日他确实也想不到什么原因了。 “皇上，”大太监掀开门帘走进御书房，略带为难地看着凌霜华，“云枕寒云侍卫在外面，说想求见您一面。” 朱隼与凌霜华对视一眼，麻溜地站起身：“微臣说什么来着，哈哈，和他好好聊聊，说开了就好了。陛下，那微臣就先告退了。” 凌霜华咳嗽一声，借以掩饰嘴角的笑意：“就会贫嘴。请云侍卫进来吧。” “是。”大太监应道。他引了云枕寒进来，奉上茶水，便自觉退下了。 “你身体恢复得如何了？”凌霜华打破沉默，开口道。 “回皇上，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云枕寒恭敬地回答道。 听云枕寒一副疏离尊敬的语气，凌霜华的眉头微微皱起：“这才几日，应该好好养伤，为何突然来见朕？” “那个，臣是来恭喜公主……哦不对，是来恭喜皇上的，恭喜皇上觅得佳人。此外，臣还是来向您辞行的，小宝母亲的祭日快到了，臣要带她回去祭拜。” “你好不容易来求见朕一次，就是为了说这些？”凌霜华眉头紧皱，右手不经意间抚住胸口。 “是。”云枕寒低下头。他突然想到，陆武知不知道公主的真实性别呢？假如他知道了真相，会不会接受不了然后又伤了公主的心呢？哦不对，像自己这么不知好歹的人应该不会再有了。 虽然知道自己不应该再出现在公主面前，而应该默默地消失，可是云枕寒还是想在走之前看一看公主，想跟公主好好道个别。 凌霜华的呼吸变得有些紊乱：“朕要是说，朕不同意你离开呢？” “皇上您不必如此，”云枕寒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强硬，“腿长在臣的身上，您无权决定臣的去留。” “你……”凌霜华看着云枕寒低垂的头颅，这人明明是一副臣服的样子，但是心里却在想着离开自己。 “你又要逃走了吗？”凌霜华低声喃喃道，他的眼前越来越模糊。 “砰——”前方传来什么东西倒在地上发出的闷响。 云枕寒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