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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晚风(2 / 2)

她回二楼去化妆,把顾时缊扔在一楼等。

好像以前她从不让顾时缊等,因为每一次,她都是用最快的步子跑到他面前。

那时候姜吟总是担心顾时缊不会等她,所以她会主动追上去。

但现在…

她想起十七岁那年没能等到的生日祝福。

他现在等这一小会儿怎么了?还不够她解气十分之一呢!

姜吟故意将化妆动作变慢,又让顾时缊多等了一阵,终于化好妆下楼。

“好了,走吧。”她刚走过楼梯就说道。

无人回应。

姜吟觉得奇怪,难道这人等不及先走了?还是公务繁忙又出去接电话了?

她又往客厅走了走,才注意到那道倚在沙发上的身影,他阖着眼,呼吸平稳均匀。

顾时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还睡得很沉,毫无防备。

姜吟走过去的动静都没有吵醒他。

她没有将人从睡梦中叫醒的经验,毕竟自己有起床气,最讨厌有人扰人清梦。

所以这会儿,姜吟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站在原地,甚至没有坐下。

坐下沙发的浮动会吵醒他。

就这么低着头看了顾时缊好几分钟,他也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姜吟又瞥见了他的鼻梁痣。

想要,再凑近一些看看。

那天晚上不够近距离,光线也不够明亮,她想要再认真看一次。

这种执念让她神使鬼差地靠近了他,趁着他熟睡的时候,是她唯一能靠近的机会。

姜吟这才发现,他眼下泛着淡淡的青,没休息好的痕迹展露无疑,睫毛也很长很浓。

跟他那深邃的眼眶很配。

她忽然记起第一次见顾时缊的场景,七岁那年,她在二楼阳台玩芭比娃娃。

一辆黑车的轿车开进大院。

她知道那是顾叔叔的车。

这里很多人都开黑色,但只有顾叔叔的车看起来死气沉沉。

会令人感到不安。

小姜吟本想别开眼,却倏然瞥见从后桌下来一个男孩儿,这个天气尚未回暖,可他只是穿着一件已经褪色的短袖。

风灌进他的衣袖,把他的衣服吹得鼓起,衣服再膨胀,却怎么也掩盖不了他那单薄身体。

他好像摇摇欲坠的一片叶子。

脸色惨白毫无血色,灵魂游离,只剩下一具空壳。

她不知为何突然被他吸引,穿着拖鞋就跑下楼出去,趁着他还没进屋,跑到他面前。

她抬眸的一瞬间,看见他那张脸,七岁小女孩的词汇贫瘠。

只会说漂亮。

“漂亮哥哥,我把我最漂亮的娃娃给你玩,你…要开心一点。”

回头看,现在的顾时缊,不再单薄。

姜吟看着他,以这种近距离的方式看着他,大多数时候都是远观,此刻距离拉近,竟然让她产生了一种陌生的茫然。

姜吟倏然发觉,不过短短几载,她好像已经快要彻底不认识他了。

现在的顾时缊到底是什么样…她毫不知晓。

还是算了。

她想着,准备抽身离开,刚挪出一个小小的身位,忽见顾时缊睫毛轻颤。

她一时间忘了要如何逃跑,愣在原地。

两秒之后,顾时缊缓缓睁开了眼,眼神带着些没有从睡梦中抽身出来的迷离。

而两个人还保持着那极为暧昧的距离。

姜吟开口解释:“我只是…”

想看一下你是不是死过去了。

话还没说完,几个音节呢喃出声,却突然哑了声,因为此时——

顾时缊忽然伸了手,握住她的腰,把她整个人往他怀里一摁,姜吟避之不及跌坐到他的腿上。

毫无思考空间,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

他的气息强势地入侵她的城池。

被摁住的腰和被摁住的后脑勺,姜吟只能感觉到落在自己唇上的湿润、滚烫,还有他张嘴含住自己的侵略性。

……顾时缊。

在轻轻地咬她。

17.

-

他在亲她,为什么在亲她,这件事姜吟的大脑已经没有足够的氧气可以思考。

顾时缊的吻带走了她的理智。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应该推开他。

这个吻像是打开了封闭的魔盒,或许是一种饮鸩止渴,顾时缊没有很快放手。

在错乱的时刻里,他搂着她的腰,用力摁住,将姜吟整个人扔在了沙发上,随后欺身而上。

他的膝盖抵在她的腿间,单单一只手就将她的双手禁锢,压在上方,而姜吟确实避不了,也逃不开。

顾时缊太用力了。

让她毫无可以动弹的空间。

他微微低着头,有些碎发落下,在他的眼睛里留下了些许影子,可此时此刻。

姜吟透过他的眼睛,看到的是略显狼狈的自己。

她是被人强制压在沙发上的。

头发散乱,衣衫不整,还有刚才被他咬花的口红在唇边晕开。

顾时缊的唇边也沾染着同样的颜色,可他看起来,比她冷静太多,只有那摁住自己力度让姜吟感觉到——

她被一头野兽盯上了,而且是尝过此般滋味的野兽。

他没打算放过她。

顾时缊低下头的时候,目光一直放在她身上,一丝一毫的闪躲都没有,直截了当的眼神烫人。

姜吟这次是真的非常清晰地看见了那颗自己心心念念的鼻梁痣,不断地在逼近。

他吻她的时候甚至不会闭上眼。

毕竟,掌控方总是喜欢欣赏自己好不容易才到手的猎物。

而姜吟看着他的眼睛,总觉得,他好像在说——

“你会喜欢的。”

会喜欢他的吻。

这个再度落下的吻比刚才还要猛烈,不是轻咬,而是想要把她吞之入腹的啃噬。

下唇被男人用力咬出牙印,他用舌尖撬开她的齿关,捕捉到她的气息,不断深入。

姜吟感觉到他的眼睫在自己的眼皮上扫着的痒意。

睫毛落下来的触感是温柔的,但他的吻却是野蛮的,将她整个人都没入他的力道中。

他没有停下来,也不打算停下。

姜吟的手不断攥紧又松开,大脑还是嗡嗡响,在不断稀薄的呼吸之间手足无措。

“叮叮叮叮——”倏然响起的手机闹铃声打破了这幻梦。

只是一瞬间的事。

姜吟感觉到顾时缊松了手,且整个人的身体都跟着僵了僵,随后她睁开眼,看向他。

方才那嗜血又贪婪的眼神不复存在,此时此刻,清澈又冷静。

他伸手把额间的碎发拨到后面,有条不紊地起身,没有侧头,却朝她伸出了手。

顾时缊一把将她也拽了起来。

姜吟拉了一下自己从肩膀处滑下去的衣服,尴尬两秒,她敛眸,开口打破沉默。

“你吻技挺差的。”

顾时缊终于有了点反应,侧目:“什么。”

“我说你亲得不好。”姜吟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打开镜子,准备补一下口红。

她说着,从镜子的反射中看着顾时缊在回忆方才又轻轻皱眉的神情。

很明显,他刚才是没睡醒,才会做出这种事。

但闹钟把他叫醒了。

“接个吻而已,搞得那么纠结干什么?”姜吟轻哼,稍作停顿,“对比跟我拍过吻戏的男演员,你技术真的不行。”

顾时缊先伸手擦了擦自己唇角沾上的口红,随后就应了一声。

“嗯。”

不做多余的解释,也不跟她较劲。

姜吟补好口红,把东西扔进手提包中,随后起身:“走吧,一会儿民政局下班了。”

她先走,顾时缊跟在后面,也没有迈步越过她。

姜吟总觉得后背发毛。

被人盯着的感觉真是不舒服。

但俗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上门,她要是刚才没撒谎,也不至于现在觉得心虚。

说自己跟很多人拍过吻戏是假的,她的吻戏一直都是借位,刚才那个迷糊却又侵略的吻,就是她的初吻。

说顾时缊技术不好也是假的。

她虽说没跟被人接过吻,但也能感受到,他亲自己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在发烫发软。

回忆起来。

是会让人想要再来一次的程度。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姜吟倏然停下脚步,在内心叫嚣着痛骂自己。

……你现在是真的疯了。

-

下午来办理结婚手续的人不多,今天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下车之前,顾时缊拿了戒指给她。

她那枚戒指镶嵌着价值不菲的粉钻,姜吟一眼识货,但此时没有心情研究,她只知道,自己突然结这个破婚。

连婚戒都是自己给自己戴的。

2024年,四月十六日。

姜吟和顾时缊,正式结为夫妻。

姜吟捏着那份结婚证,走出门外的时候感叹了一句:“完了,以后就是离婚女了。”

刚收起来,她感觉顾时缊在看自己。

姜吟便对他说道:“不对吗?我们演完这场戏,就是会离婚的。”

做戏再怎么做全套,也掩盖不了这只是一场演出的事实。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

过了一会儿。

姜吟才听到顾时缊对此的回应,他说:“噢。”

不是“嗯”,不是认同。

而是“噢”,表示听到了。

办完结婚证,顾时缊把她送回家以后,姜吟就把他赶走了,说她现在要回家继续休息,没什么事不用联系。

顾时缊也只是告诉她:“明天会有日式搬家的人上门,你尽量腾出半天时间。”

姜吟也是“哦”了一声,随后问了句:“你也明天搬?”

“我前几天搬好了。”顾时缊说,“东西少,不需要费什么劲。”

姜吟:……

这不就是说她事多吗?

“知道了。”姜吟说着,翻了一下手机,“让他们明天下午两点左右过来就行。”

“好。”

日式搬家是一种全包式的搬家,客户根本不需要动一根手指头,家里需要搬的东西,他们可以原封不动地搬过去。

搬完家以后,还会帮客户做收纳。

姜吟不知道这场闹剧要持续到什么时候,这次搬家,她肯定是要把家里大多东西都拿过去的。

反正不需要她自己动手,也可以在关系结束的时候,随时搬回来。

本来只要等明天下午搬家公司的人来就好,但姜吟去书房把藏在最深处的那个日记本拿了出来。

随后给艾青发消息。

-【我的宝贝,我最近要搬家,有个东西想暂放你家,这会儿方便吗?我过来。】

艾青回复:【好啊,我在家整理采访资料,你来吧。】

姜吟很快动身,开车去艾青家。

艾青在杂志社大楼附近租了套loft公寓,上下两层布置得很温馨,楼上是工作间和房间,楼下看电影和过日子。

有时候姜吟一个人在家里呆腻了,就会去艾青家里蹭住。

艾青经常说她:“大小姐,放着你的豪华大别墅不住,来我这个打工人这里蹭住算是什么事啊?”

“大鱼大肉吃腻了也会想吃点素餐。”姜吟说,“那你去住我的别墅?”

“不要。”艾青果断拒绝,“离公司太远了,你跟滕宁是不会懂我这种社畜有多痛恨通勤。”

因为痛恨通勤,所以在公司附近租了个高价房,心在滴血也总比上下班累死好。

滕宁家中虽说比不上姜吟家,但也是个富小姐,大学在欧洲学的艺术,回国以后开了个独立工作室。

卖一些乱七八糟的设计品,从椅子到水杯、餐碟,应有尽有。

虽然经常被艾青吐槽是智商税,是富人的游戏,但的确有人买单。

艾青自知,她跟这两位姐妹的家境有差距,只能自己埋头苦干。

就是这两位富小姐,都喜欢放着自己的大别墅和大平层不住,来挤她这间小小的loft。

养成这种习惯以后,艾青总会在家里买好她俩喜欢的小零食和饮料,知道姜吟没吃晚饭。

她从工作中抽身,给姜吟做了一份轻脂沙拉和意面。

姜吟到的时候,看着餐桌上摆放好的晚饭,还有倒在专属她的杯子中的饮料。

她把外套搭在门口,说了一句:“好香呀。”

随后便自然地坐下。

每次来艾青这里,她都有一种很简单却又充盈的幸福感,虽说爸妈也对她很好,但离家后长时间一个人住。

有这样一个朋友的感觉,跟父母带来的爱是不一样的。

艾青正在楼上整理上次对顾时缊的采访资料,她没忍住跟姜吟连连感叹。

“你老公真的有点牛逼啊。”

“你知道他在寸土寸金的港城有一栋楼吗?”

“而且不是以新悦集团的名义,是以他个人的名义,我不敢想象他的海外项目到底赚了多少?”

姜吟小口吃着意面,含糊道:“我不了解他。”

以前不了解,现在也不了解。

结婚这个名义摆在这里,并不代表她足够了解他。

艾青继续说着:“他第一个项目是做的新能源,刚好踩到了风口,后来又转向别的产业,继续开拓地图。”

姜吟忽然轻笑,说:“对顾时缊来说,不是难事。”

他本来就一直都很聪明。

不过这还是,她第一次了解顾时缊之前在做什么,好像过去的七年里,她的确在故意屏蔽跟他有关的信息。

所谓断舍离,是需要戒掉对他的瘾。

艾青依旧在整理资料,时不时发出惊叹,她说顾时缊的心机和手段应当很厉害。

毕竟,一个华人在别人的地盘上抢生意,可不是一件易事。

“啧。”艾青嘁声,跟她开玩笑,“你要小心,别被心机男算计了。”

姜吟沉默了一会儿。

要说拼心机的话,她肯定是拼不过的。

她这人做事坦坦荡荡,才不会那么多小手段,而且顾时缊本来就…

看起来心思深不可测。

这样一个有心计且腹黑的人,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名字叫“顾时缊”,她根本不会考虑。

不得不承认。

她对顾时缊有私心。

看似是无奈的选择,其实只是她心间窃喜。

艾青的提醒显然只是玩笑,毕竟在她口中,顾时缊是个很有礼貌、不会为难人的被采访者。

这句话,本身姜吟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但第二天,她就想马上当场给艾青打电话,说有些男的好像有病,她的东西全部搬过去后,姜吟站在偌大的房子里。

家里有泳池和温泉池,三间浴室,甚至还有一楼到三楼贯通的一个超大型室内造景鱼缸。

但是能住人的房间。

只有一个。

这个偌大的别墅,只有一张床。, ,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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