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个念头,是他的执念,也是他的全部。 黄单无奈,“你藏的这么隐秘,不怕我在走之前都发现不了吗?” 录像从头开始播放,陈时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黄单叹口气,他取下胸前的小瓶子,把里面的骨灰倒在手里,一点点舔干净,“好了,我们在一起了。” 那天黄单一直坐在桌前看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他一滴眼泪都没流,只是在陈时每次说“我爱你”的时候,会说上一句“我也爱你”。 第86章 风花雪月 黄单回来了。 冬天的雨持续不停,雨水漫过窗台, 顺着冰凉的墙壁流淌, 在亲到地面时发出滴滴答答声响,台灯亮着, 光依旧温暖。 黄单人坐在桌前,手里拿着2B的铅笔, 右手靠近小手指的位置沾的铅笔灰还在,他在椅子上坐着, 没有动过, 却已经在分秒里过了十年。 这种体验不能拿出来与人分享,势必会收到异样的目光, 也会被当成精神分裂者,用可怜又同情的态度提议去看医生,越早看越早,还会安慰两句,别担心,坚持配合治疗,会好起来的。 黄单的眼脸动了动,眼球有些干涩, 不太舒服。 桌上的速写本摊开,纸上画着半身像, 轮廓细化了三分之二,棱角分明。 黄单把铅笔随意一丢,也不顾手上的铅笔灰, 就抹了抹脸,身子后仰着靠向椅背,眼皮阖上了,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难言的寂寞。 一切都是从莫名其妙的穿越开始的。 起初黄单只当是一个小插曲,一个梦,微不足道,完成任务回来就行了,不用花费心思去在意,他掌控着自己的人生,是个喜欢把前面的路都规划好的人,就像笔下的设计图,透着严谨和苛刻,决不允许哪根线条有一丝的偏差。 即便在无意间留下一点痕迹,黄单也会很快发现,毫不犹豫的将其擦掉。 所以黄单认为,他在回来后,生活会按部就班,不会有半点的变化,可他估错了,生平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人的情感是一次一次往上累加的。 等到黄单反应过来,累加的高度已经把他压住了,他会永远都被压着,推不开,动不了,唯有去拥抱。 黄单踢掉拖鞋,腿放上来,曲着抱在怀里,他耷拉着脑袋,没什么精神,却不想睡。 还能不能见到?是不是不会再穿越了? 黄单不知道,关于这个穿越的故事,开始和结束一直都不在他的控制当中,对他而言,每次的重逢,都是意外的惊喜。 至于每次的死别,黄单的心情都无法形容,他并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的再见。 过了许久,黄单重新拿起铅笔,他看一眼速写本上的画,男人的眉头微微皱着,眉眼凌厉,一副要教训他的样子,眼睛被他画成了双眼皮,是他在穿越前出现的一个小失误。 黄单记得,他就是在找橡皮擦的时候看到了周娇娇的手。 理了理思绪,黄单在旁边拿了橡皮擦,把男人眼皮上多出来的两条线擦掉,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认真专心的继续画了起来。 半身像完成时,已经快零点了。 黄单把速写本合上收进抽屉里,没有他的吩咐,管家不会乱动他的东西,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子。 离开书房回了卧室,黄单没有立即躺到床上,他去卫生间打香皂洗手,流进水池里的水混着铅笔灰,溅的周围都是。 黄单抬头看面前的宽镜子,他的唇角微翘,镜子里的人在笑。 不需要模拟参照物就能笑了,尽管还不能流露的自然些,但跟以前相比,已经不会那么生硬,虚假的让人一眼就能看的出来。 黄单抬起湿答答的手,把额前的黑色发丝往后捋,他看着自己这张脸,跟年纪不太相符,明天的同学聚会上,免不了会被拿来说上一番。 在镜子前站了一会儿,黄单把水池清理干净了出去,他准备去客厅的酒柜里拿瓶酒,结果刚走到客厅,就惊动了感官异常敏锐的管家。 客厅里的灯突然亮了起来,黄单眯了一下眼睛。 宋闵穿着黑色长衣长裤,衬的双鬓那两抹白越发明显,他诧异的问,“少爷,这么晚了,您还没睡?” 黄单说,“我失眠了。” 他浑然不觉自己声音里的低落,还有几分无奈跟委屈,像是一个遇到了让自己感到困扰的事情,怎么都办法解决,在跟家长哭诉的小孩。 宋闵眼底的诧异更浓,他走近些,把青年翻起来一块的袖口整理了一下,“牛奶没喝吗?” 黄单说,“喝了的,还是睡不着。” 宋闵皱皱眉头,那张五官深邃的脸因为这个动作,看起来会很严厉,而他说话时的语气却很平和,甚至听起来有着溺爱的味道,“那少爷是饿了,还是渴了?” 黄单说渴了,“你去酒柜里拿瓶拉菲给我。” 他想起来现在是什么时间,没工夫醒酒,“算了,还是给我到杯开水吧。” 宋闵什么也没说,只是卷起衣袖,露出的手臂肌肉紧绷,他从冰箱里拿了个柠檬去厨房,等杯子里的水温度合适后,将柠檬切开,放两片进去。 黄单站在阳台,他将正对着自己的那扇玻璃拉开一半,一股湿冷扑面而来,在他的视野里,雨幕跟黑夜纠缠在一起,短时间内是撕扯不开的。 肩上一沉,一件外套搭上来,黄单打了个喷嚏,人转身回了客厅。 宋闵把玻璃窗关严实,他看着窝在沙发里的黑发青年,眉间的纹路没消失的迹象,反而更深。 黄单喝了口柠檬水,身子压着外套,睡袍有点乱了,他也没管,百般无聊的拿着遥控器换台,总觉得今晚的时间过的很慢。 宋闵从卧室里拿了双灰色的棉袜过来,微弯下腰背,手握住青年的一只脚,掌心揉揉他冰凉的脚趾,为他穿上袜子,细心地把袜筒往上拉拉,又去握另一只。 整个过程中,宋闵都没有言语,似乎是在做着该做的事,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黄单也没说话,视线落在电视屏幕上,从头到尾的调了一遍,没找到感兴趣的频道,大多都是电视剧重播,“零点以后没有新闻吗?” 宋闵说,“可能是吧。” 黄单知道管家平时已经睡了,不清楚这时候的电视节目,他放下遥控器,沉默着喝水。 宋闵走到青年身后,手按揉他两侧的太阳穴。 到底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朝夕相处了几十年,宋闵对青年的习性了如指掌,手上的力道不轻不重,指腹一下一下按着揉动。 黄单的鼻息间多了舒服的声音,他放下水杯,眼皮渐渐往下坠。 迷迷糊糊的,黄单的耳边响起声音,在喊他少爷,他的意识浮不上来,没能给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