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杜泠笑着调侃顾念,拎起酒壶就要给他倒酒。 “他昨晚喝得太多了。”年深抬手挡住了杜泠的壶嘴,用自己的壶给顾念倒了杯酪浆。 杜泠和萧云铠面面相觑,顾司直酒量不是挺好的吗? “昨天是有点多,我现在脑袋还疼呢。”顾念抬手象征性地揉了两下额头,乖乖端起那杯酪浆一饮而尽。昨天有点断片,今天还是不折腾自己了。 等杜泠和萧云铠的注意力重新转回到胡姬身上,顾念才悄悄用胳膊肘撞了撞年深,怎么样了? “辰初出城,快马护送。”年深言简意赅。 也就是说,一切顺利,那对母子已经安全地逃离了长安。 按照他们商定的计划,人并不会直接送去凉州,而是会先送到凤翔到秦州之间的乡下休整调理一段时间,一方面是担心她们母子俩这段时间的待遇太差,身体亏空,受不住长途劳顿,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避开那些追击的耳目,把风险值降到最低。 吕青疑心病不轻,说不定会派人盯着通往各地的关口一段时间。他们带着那对母子走不快,便决定反其道而行,索性慢下来,先带人在乡下安稳修养两个月,等盯梢的人全都撤了再过去。 顾念长舒口气,剩下的就是墨青演戏的事情了,等接到宫里传出那两位被烧死的消息,他还得好好演一出‘苦情戏’,想办法收敛尸骨安葬什么的。 他们这边正闲聊着,就看到大胡子何鞍书跟一个胡人走了进来。 为了方便,上次顾念就把醒酒的分成改为到日子的时候,让井生过来送外卖时代为结算,之后他就没怎么再来过揽月楼了,跟何鞍书也是多日未见。 见顾念和年深他们在,何鞍书特意过来打了个招呼。 “顾司直,年少卿,杜寺正、萧寺正,待会儿可有空闲?今日正好是我生辰,约些朋友来家中小聚,几位若是不嫌弃,可以一同过来热闹一下。” 他热络地道。 顾念正想拒绝,话到嘴边,何鞍书又补了一句,“昨日正好收了颗上次顾司直想要的那种宝石,可要过来看看?” “好。”听到有宝石,顾念立刻点头应允。 身边人突然改变主意,年深便也对何鞍书说的宝石有了几分好奇,“那就叨扰了。” 杜泠和萧云铠素来就是喜欢热闹交朋友的性格,见年深同意,自然也就答应了何鞍书的邀请。 不止是他们,何鞍书同时也邀请了另外几桌熟客,差不多半个时辰后,便来招呼他们过去。 何鞍书特意安排了两辆马车载众人过去,有些胡人身上气味浓厚,顾念不愿意跟那些人一起挤马车,打算单独过去。 年深三人本是骑马过来的,见顾念没有上马车,就都陪着他下了马。 反正也不赶时间,四人就溜达着往义宁坊的方向走。 大酺三日,坊门不闭,道上熙熙攘攘,比平时喧闹了许多。 许多西市的商贩都支起灯笼在路边摆起了摊子,林林总总的,卖吃食的最多,其次就是钗环腰带之类的衣物饰品以及一些日用的家居杂器,除了器具古朴了些,热闹程度丝毫不亚于跟后世那些夜市氛围。 还有些来得晚没占到地方的,也舍不得放弃这难得的机会,索性抱着篮子在人群里游走兜售。 周围几坊的人大多都拖家带口的,三三两两提着灯笼逐摊慢逛,一派悠闲。 新下锅的油塠滋滋作响,蒸饼笼冒出丝丝热气,孩童的笑闹和商贩们招徕生意的叫卖声混杂在一起,连喧嚣里都带着烟火气。 对这里的绝大部分人来说,大约谁登基并不重要,日子安稳才是最重要的,多年以后,留在记忆里的也不是宫里那位圣人的模样,而是在城门楼下捡到金钱时的兴奋,以及夜市里那颗油塠入口时新鲜酥脆的香气。 “那个你吃过吗?好不好吃?咱们买几个尝尝?”顾念吸了吸鼻子,也被油塠的香气勾起了馋虫。 “嗯。” “你们年家的家训是不是四个字‘惜字如金’啊?”‘嗯’是什么意思?吃过?好吃?可以买?他明明问了三个问题,怎么就得到一个‘嗯’?顾念斜睨了年深一眼,忍不住吐槽。 年深:………… “年家的家训可不止四个字。”杜泠笑着纠正顾念。 年深淡淡地暼了杜泠一眼,杜泠立刻收声,麻利地掏钱买油塠去了。 一路上好几个小乞丐跑来跑去,忙着借今天金钱会的噱头兜售不知道从哪里进货来的金钱饼,原本是三文钱一个,为了抢生意,一会儿就变成了十文钱四个。 走过两个路口,就是他们常去的那家羊肉汤馆。汤馆门口也支了个摊子,在卖自制的金钱饼,看摊的是店主家最小的那个孩子,不过他死心眼儿,只肯卖三文钱一个,所以生意差得很。 “三文钱一个,金钱饼,三文钱一个。”小孩努力地叫卖着,都快急哭了。 萧云铠看不过去,就走过去买了四个。 “你为什么不学他们降降价格?四个卖十文的话,不就好卖了吗?”杜泠‘开导’他。 “阿娘说,每个饼才赚半文,四个卖十文就不赚钱了。”小孩委屈地掉下了眼泪。 杜泠噎了噎,这家羊肉汤馆卖东西实在他们是知道的,既然小孩说不赚钱,那肯定就是不赚了。 顾念眸色微动,蹲下身看着那个小男孩,“你害怕别人笑话你吗?” 小男孩眨了眨眼睛,似乎不明白顾念为什么问这个问题,想了想才道,“不怕。” “我教你个方法,能多卖些饼,就是会被人笑话,你受得了吗?” “只要能多卖些饼,就算他们骂我也是能忍的。”小男孩用袖子擦掉了眼泪。 “你就这样喊,‘三文钱一个,十文钱三个!’” 杜泠萧云铠:??? “就这样?” “就这样。”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立刻大声叫卖起来,“金钱饼,三文钱一个,十文钱三个!” 萧云铠不信邪,拽着三人在不远处边吃饼边看着。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路过的人带着笑意闻声而来。 反复跟小孩确认了价格之后,那人掏出十文钱,却一次只买一个,分三次买了三个,然后得意的对小孩晃悠着手里剩下的那个铜钱,扬长而去。 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人边嘲笑小孩蠢边拿着省下的那个铜钱走了。 萧云铠挠了挠头,“这到底有什么用?他好像也没多卖啊?” 年深摇头,“不,多卖了。” 杜泠似解非解,“好像是多卖了,咱们来之前,路过的人大多想买也是买那些乞儿卖的十文四个的,他几乎就没卖出去过。” 他不解地转向顾念,“这是什么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