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的,我从来只是宋明,不是秦风。” “我希望,我死的时候,也只是宋明。” 他看着镜子,举起刀,在脸上用力一划,肌肤像应声破开的瓜瓤,不知是否错觉,他没有见到皮囊下红白的肌理,而是看见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每个人在镜子中见到自己,都会感到一两分的陌生,因为自己的脸是自己最不常见到的。 宋明从毁容开始,就排斥一切镜面的东西。 他许久没有端详自己的脸了。 他忘记了疼痛,用力剥开脸上的皮囊,一张湿湿润润的脸呈现在镜子中,它不完美,左半边是丑陋的疤痕。看见这张脸,宋明却笑了。 他只是宋明,从来不是秦风。他是独一无二的宋明。 【今天是头七,秦风的亡灵归来了,你再不是秦风,得不到白丰年的认可。玩家宋明,任务失败。】 宋明真看见了自己的脸吗? 也许那是真实的,他的执念让这具身体生出了第二张脸…… 也许那是幻觉…… 也许…… 没有也许了,他死了。 他的身体消失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他如一场风轻轻吹过白丰年的脸。 白丰年睁开了眼睛。目光清明,没有半分睡意。 他坐了起来,低声说:“我该原谅他的,因为他准备杀死我的时候,我也准备杀死他。” 他没有携带利器,他的身体就是杀器。 他可以用手臂慢慢地勒死他,这样,“秦风”的身体就不会留下难以愈合的伤口。白丰年会将他的尸体好好保管起来。 突然,他听到一个声音: “你不用杀他了,他死了。” 秦风半透明的灵魂落在白丰年的身边,那一刹那,白丰年抬眸与他对视,他的灵魂渐渐凝视。 秦风轻轻搂住白丰年,额头抵着额头。 “我回来了。” * 白瑞雪起床时,发现了一些与众不同的事。 米粥的清香幽幽地飘荡出来,仿佛有人往粥里加了红薯块,混合着一些甜糯糯的气息。 客厅没有人。 厨房两道不同音线的声音传了出来。 “现在是不是好了?我闻到了香气,要不要关火?” “现在就关了吧。等一等才揭盖,让它闷一会儿。” 白瑞雪静静走到厨房,秦风这时候回过头,刚巧看到他,笑道:“小雪今天起得比以前早,是不是被香味香醒了?” 白瑞雪定定看着他眼角笑出来的细纹。 “秦哥?” “嗯!” 白瑞雪才恍然发现,秦风与“秦风”的区别有多大,只要一笑,就是不同的。 连他都能发现,哥哥会没有发觉吗? 白丰年笑着两只眼睛眯起来,钝钝的虎牙露出来,说:“今天的早餐是秦哥做的哦,这是他第一次下厨。不过不用担心味道不好,是我指导的,不会差到哪里去。” “秦风”走了。 秦风回来了。 发生什么事?哥哥知道其中的故事吗? 白瑞雪的好奇心并不强,如果没有人告诉他,他也不一定会去探究。 随遇而安,就这样吧。 白瑞雪出了厨房,去浴室洗漱。 厨房里,白丰年与秦风对看一眼,秦风问:“要跟他说吗?” 白丰年答:“让他自己发现吧,我们之间的关系没告诉他,他也是自己发现的。其实,他不太寻常。 哦,对了!也不知道你的遗体还能不能找到,如果能用你的骨头锻造两枚戒指就好了,咦,还真是不错的主意。” 秦风高高挑起眉。 突然,白丰年提高了声音:“秦风,不是叫你关火吗?” 秦风手麻脚乱:“啊,原来你没关吗?” 一墙之隔的浴室,白瑞雪听到声音,摇摇头,鼓起腮帮子让牙膏沫清洁口腔,“哇!”然后吐出来。 对着镜子呲牙,很白。满意! 这天的早餐味道很不错。 秦风说自己在厨艺上蛮有天分的。 白丰年风风火火去挤电梯上班,秦风老神在在,坐沙发上看电视。看的自然不会是猫和老鼠。 白瑞雪在一旁幽幽盯着。 秦风说:“你什么都不想问吗?” 白瑞雪说:“你没工作了。” 秦风摸了摸下巴,“唉,我想换一份工作了,总是加班。今早借丰年的手机打电话给上司,把我骂一顿,说我无故旷工……我忍不住骂回去。最后,他立马把我开了,不过我现在懒得去办理手续,等我不懒再说吧。” 白瑞雪:“你没有影子。” 秦风:“对啊,我——没有影子怎么了?又不是少个脑袋。” 他说着摸了摸白瑞雪的头发,卷卷的头发,又异常柔软,没忍住揉了一下。 白瑞雪顶着鸡窝头,面无表情看着他。 因为不想看刑侦剧,白瑞雪出门了,临走时拿出抽屉的规则告示贴。 贴上告示,清洁工出现了,尽管他没有五官,白瑞雪却能感受到一股幽怨之气。 清洁工把水桶挪过去,然后身体前倾,双手按住白瑞雪的肩膀: “这次一定要——” “哦。” 没说完的话堵得不上不下,清洁工顿了一下,电梯门缓缓关闭。 电梯门又忽然打开。 一只手伸出来,拿着一支黑色的手机。 “记得还我的水桶。手机给你。” 白瑞雪拿着手机,突然想到自己还要去取叶臻的手机。 水桶好重,不想拎。 他喊住看电视的秦风,“帮忙把你的尸体搬进去,谢谢。” 秦风摸不着头脑,被他话中的涵义惊住,穿着拖鞋,跑出来。 果真看到一只水桶,露出来一颗脑袋。是他的。 地上还有一部手机,也是他的。 秦风:“……” 白瑞雪又撕下规则告示,出了大楼,去物业楼拿回了叶臻的手机。 再次返回去,他看到了一袭白裙的柔软女生,手里提着一袋便利店的零食,正准备进楼。她没有影子。 他看着她。 张月有点害羞地笑笑。 他继续看着她。 张月轻声说:“我姓张,今天凌晨搬过来的。” 白瑞雪说:“你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弟弟。” 张月诶了一声,失笑道:“我是独生女。我叫张月。” 白瑞雪:“哦,我有一个哥哥,我叫白瑞雪。” *** 最后,白丰年和秦风商量,把遗体焚烧了,留下一坛子骨灰,祭于家中。 秦风说:“自己拜祭自己,好像怪怪的。” 白丰年插上一炷香。 秦风说:“一炷少了,再来一炷香。”他想起白丰年之前的话,掏出两枚骨戒,“喏,留了肋骨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