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我不想再当楚夫人,楚家不帮我爸,我们可以自救。我爸选择了去伊犁找金矿,而不是把我卖回来,我也不应该扯他的后腿。” 我说着,眼睛就有点湿润:“裴安和裴醒枝,都曾经卑躬屈膝、委曲求全过……但是我们不会永远低头。” “楚白秋,我们不会永远低头。” 他没有说话,只是把我又往怀里抱了抱,手臂更紧了。 “我不会放你走的。”他很固执:“你离开我,祁之晨马上就会黏上你。我假意许诺他,才从他那里要到了你的定位信息。但是我不会真的把你交给他……我不会放你走的。” 我说:“你见过祁之晨了,那就应该知道,我和他也——即便如此,你还是愿意和我结婚?” 楚白秋像是猛地被打了一拳,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帐篷里是死一般的寂静。 我这句话简直是踩着他的伤口反复撕开,把他视如性命的尊严践踏得彻底。 很久很久,他才勉强开口:“我知道。我还知道,你戳瞎了他的眼睛,为的是他那个彝族的弟弟。” 我说:“那你还愿意?你应该知道,我和诺苏也——” “别说了!”楚白秋仿佛狼狈至极,猛地捂住我的嘴,声音颤抖,简直像是要哭,罕见的脆弱至极:“别说了,阿醒!” 我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只觉得心头剧痛,眼眶几乎盛不住泪水。踩碎楚白秋的傲骨,实在没让我开心。 “那个诺苏,我知道,情妇之子,好像还身患重病。祁之晨,是个半瞎,恨你入骨。你和他们,都不会有什么未来。” 诺苏?重病?我悚然一惊,难道因为我戳瞎了祁之晨,他变本加厉的折磨诺苏了吗?我心头瞬间火起,恨从中来。祁之晨,祁之晨!难道真要杀了他,诺苏才能得自由身吗! 楚白秋还想说什么,帐篷外猛然响起一声巨响。他瞬间僵住,条件反射般抱住我缩到了帐篷的角落,警惕万分的单向窗户里紧盯着外面。那声音我也十分熟悉,惊雷一般炸裂,十成十是一声枪响。 楚白秋的保镖们反应极快,瞬间开始还击,团团拱卫着他的帐篷。他一手抱紧了我,一手紧紧握着一把手枪,咬紧牙关,脸色苍白。他完全是个世家贵公子,这种硝烟弥漫的事,哪里接触过?楚家是门阀,和顾北知那种黑道背景不一样,楚白秋的手从来没沾染过鲜血。我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因为我,他又何必来大西北卷入这场纷争呢? 外面的呼喝和枪声还在继续,又是几声之后,猛然沉静下去。楚白秋紧盯着门口,数秒之后,没有等到进来报告的保镖,他的额角瞬间泛起冷汗,把我往身后用力的藏了藏,单手举起手枪,对着帐篷口,腮帮子咬得死紧。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 十八岁的楚白秋,论学识眼界、品味才华,自然是人中翘楚。可是他到底年轻矜贵,没见过肮脏血腥的矿谷,不知道楚家的权势震慑不到的地方,还有多少的龌龊。 “楚公子,”帐篷的门帘纹丝不动,外面响起祁之晨好整以暇的声音:“在我的地界上,拿了我的东西,找到了我的人,却不跟我说一声,这可不是很厚道吧。” 楚白秋将我挡得严严实实,脸色慢慢平静下来:“祁家主,阿醒是我的未婚伴侣,你应该知道,我不可能把他交给你。我也跟你提过,楚家能付出什么条件。我劝你不妨再想想,和报复比起来,实打实的利益,是何等的珍贵。” “是的,我的确是很心动。”祁之晨悠然道:“但是让一个伤了我的贱人全身而退,我这个祁连山之主就算是做到头了。我不跟你讲虚话,我轻易不会出矿谷,但我如今既然已经追到了这里,裴醒枝我就非要不可。你单枪匹马,能扛到几时?我就在这里和你耗着,耗到你这些受伤的保镖全都失血而死,耗到你子弹打尽。那时候,我再进去,可就不止要裴醒枝一条命了。” 他声音里的阴毒几乎溢满,我知道,他做得出来这样的事。 祁之晨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就算楚白秋能保住命,断条腿、少只手,也是在所难免。更何况外面的保镖们都受了伤,他们的命在祁之晨眼里,分文不值。 可是他们也是人,也是别人的儿子、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父亲。 就像我是我爸的儿子。我每次在擂台上,奄奄一息的时候,在穆则帕尔手上撑住的时候,心里想的也就是,我爸只有我一个儿子,我得为了他活着。 我不能放别人的儿子去死。 楚白秋神情冷漠,我知道他是一个绝不会为别人的威胁低头的性格。尊严和脸面这些东西,重于他自己的性命,更不必提别人的性命。 他不会低头的。 我已经挣开了手腕上的绳子。从我被捆住的第一时间起,我就在用诺苏教我的所有方法,一点一点尝试着脱困。一直到刚刚楚白秋和我对话,黑暗里他心神澎湃,注意不到我的小动作,所以我终于有所进展。我以为我能要挟他脱困,可是原来等待着我的,是更深的牢笼。 算了,我认命。 我不能把良知放在自己的性命前面,这也是我爸教我的,做人要有良心。 在楚白秋说话之前,我猛然暴起,从松脱的绳子一把绞住了他的脖子,顺势来了一个过肩摔。他全神贯注盯着门口,哪里防备得住身后的偷袭?一摔之下,手枪当场脱手而去,他立马挣扎着过去够,又被我眼疾手快一脚踢开。那一瞬间楚白秋的脸色十分精彩,他做梦也没想到,一年不见的我,会有如此身手。 我不顾及他精彩的脸色,用绳子利索将他捆成一只粽子,又将枕巾团了团塞进他的嘴里。然后牵着他,上前一步,一把掀开了帘门。 外面果然剑拔弩张,楚家的保镖们奄奄一息躺在地上,个个被塞了嘴。祁之晨站在夜色里,隔着一排他的心腹,仅剩的那只眼睛死盯着我。 很难描述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怨恨、阴毒、冰冷,却又炽热、贪婪,浓烈的恨,浓烈的爱……像是要把我抽筋扒皮,又像是要把我焚烧分尸。我出现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睛里就只剩下我。 “裴醒枝——” 他的声音咬牙切齿、刻毒万分,却又顿了顿,再顿了顿,好似在挣扎,十足的矛盾,却还是忍不住带了几分颤抖,怨恨缠绵在唇齿间:“小少爷——” 我忍不住弯起嘴角,露出一个万分讽刺的笑。 他恨我,这很明显。但他在恨我之余,依然忍不住爱我。 这个笑容显然是被祁之晨捕捉到了,他的声音几乎是立刻就泛出了几分恨意:“小少爷,你跑得是真快啊,死在库木库里沙漠的人都快上百个了,你居然从那里走出来了。” 我带着淡淡嘲意:“托祁家主的福,没吃什么苦。” 祁之晨那张熟悉的脸,右眼用纯白的绷带细细缠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