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山立刻否认:“真是一派胡言!” 他静了两息:“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便是她的儿子?,再好,又怎及阿眠半分。” 萧玉漓侧头?,沉默不语。 片刻后,“你?待他太好,只?怕纵得他不知天高地厚,我偏不善待于?他——我问?你?,那日他们共赴顾府出了事后,你?可有重罚于?他?” “为何重罚。” “他碰阿眠一根头?发丝都该是死罪。” 萧玉漓丢下这一句,冷笑道:“你?不愿给他立规矩,那就我来,我踏进你?书房之前,已经吩咐元叔把宴云笺叫过来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言语中的每一分怨怼与恼恨,立于?门?外的宴云笺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刚到?,便听见这一句话。 其实也远不止这么一句,他耳力极佳,远远靠近院门?时便听见他们屋中的争吵。 他一直都沉静自若,唯有听到?那一句“站在你?面前的妻子?便该是她”时脚步略微凝滞,但也仅仅一瞬,便恢复从容沉稳。 在门?外站定,宴云笺双手绕至脑后解下覆眼的布条,对折两下收进怀中,薄唇微微抿着,抬手敲门?。 “进来。”萧玉漓语气含冰。 他推门?进屋。 姜行峥咽了咽口水,不自在地转头?看了眼姜重山,后者?只?是面容严肃,毫无表情。 他们父子?二人的互动萧玉漓完全不知,从宴云笺一进门?开始,她一双冰厉的眼睛就直勾勾刮在他身上。 ——他生?了一副绝佳的样貌,如月清冷如火艳烈,皮囊下的一副骨中,浸润着一层韧劲。 这样的一个人,让别人在看他的第一眼中,就下意识觉得,他与奸恶二字毫不搭边。 可饶是如此,萧玉漓仍一把拽下悬于?腰间的马鞭。 鞭身通体?漆黑,粗糙且坚硬,这原是驯马所用的鞭子?,用在畜牲身上的比刑狱中的还要凌厉非常。 宴云笺耳尖微动,一言不发,只?微微挺直背脊。 萧玉漓目光陡然阴狠,右手高扬,漆黑长鞭发出一声诡异的裂空声,力量万钧“啪”一声重重落在宴云笺胸膛。 她习武之人,手上力道非同小?可,宴云笺又全无抵抗,只?一鞭,便将他整个人向侧面凌空摔出去。 在地上滚了两滚,跌的满身狼狈,胸前裂一道长长血痕,鲜血仍在扩散浸润衣衫。 宴云笺以手撑地,唇角静静躺下一丝血,一点声响都未发出。 萧玉漓甩鞭再打,雷霆之势将宴云笺身躯带的向侧面滚了半圈,后背赫然一道新痕。 她再度扬手,姜重山在后面淡淡道:“够了。” 他看的出来,萧玉漓第一鞭蕴含千般怒气,确实下了死手,而第二鞭力道虽刚猛,却比第一下削减许多。 这一回饶是她抬了手,却带着几不可察地犹豫。 萧玉漓便放下手。 转头?却冷声道:“我不过小?小?的惩戒辱没了我女儿的小?子?,由得你?在这里心疼。” 姜重山道:“此刻你?打也打了,到?此为止吧。” 萧玉漓阴沉哼了一声,瞥一眼还伏在地上的宴云笺:“我且问?你?,挨着两下,你?认不认?” 宴云笺道:“我认。” 顿一顿,他声音低哑:“姜夫人,我的确罪孽深重,您打的没错,我甘愿领受。” “你?倒乖觉,”萧玉漓目光冰冷生?厌,却没再挥鞭,将马鞭一折一折收起来,“姜重山收你?,那是他的事,与我无关,日后你?便也只?称呼我为姜夫人。若是敢忝脸唤我一声义母,我抽烂你?的嘴。” “是。” “给我去祠堂跪着!跪足二十四个时辰。” 宴云笺什么都没辩:“是。” 他恭顺应了这一声,便撑着身子?站起,行礼后默默退出去。 姜重山拧着眉,却还没等?说什么,萧玉漓扫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甩手离去。 “父亲,这……”姜行峥欲言又止。 姜重山摇摇头?,看着清俊的儿子?,伸手拍拍他肩膀:“阿峥,你?母亲师父新丧,本就悲痛,她又心疼阿眠受了罪,一时控制不住脾气也是有的。对你?态度不好,你?别往心里去。” 姜行峥笑道:“父亲说什么呢?孩儿怎会与母亲计较这些。其实母亲一向只?是嘴上不肯饶人,您这些话,倒应该说给阿笺听。” 说给宴云笺听? 姜重山转头?看向空荡荡的门?外,目光变得深远,半晌,只?长长地叹了口气。 …… 第二天早上,姜眠睁开眼睛就听外边有动静——来来回回的脚步声,走来,走去。 什么情况? 她翻身下床,一溜小?跑打开门?,探头?:“大哥,你?干嘛呢?找我有事啊?” 姜行峥看着妹妹清凌凌的圆眼睛,想了片刻:“是有事。有两个消息要讲给你?听。” 姜眠问?:“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什么乱七八糟的,谈不上好坏。今早薛侯爷家里来报,说清晨他骑马外出,不慎惊了马,人摔伤了,父亲要去去探望一下,我也去。” 姜眠眨眨眼睛:“那我也去吗?” 姜行峥道:“你?想去就去。不过还有一件事,昨夜母亲回来听了你?的事,气不过抽了宴云笺两鞭子?,让他在祠堂罚跪呢。”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了。姜眠愣了半天,不由揪住姜行峥袖子?:“娘亲回来了!什么时候我怎么都不知道?” “昨夜方至,那时你?已经睡了,后来她在你?身边守了一宿,清晨才离去,你?自然不知。” “我要去见她——” “哎?”姜行峥轻轻拉了她一下,“你?不管宴云笺了?” 管,怎么不管?刚才听姜行峥那样说,她心里也很难过心疼,“我当然不会不管他,我……” 姜眠重新看了姜行峥两眼,忽然反应过来:“我明白了大哥,其实你?这两个消息是要合在一起听的吧,你?想告诉我,我可以称病不去薛侯爷家,然后趁着爹娘和你?都不在家的时候把阿笺哥哥偷偷接出来,让他休息一会儿,是不是?” 姜行峥摸摸鼻子?:“有这个意思吧。” 姜眠笑了,旋即想着,正好也拿到?了鸩蓝雪的解药,应尽快给他解毒才是。 “我知道了,反正我去薛侯爷家也不怎么方便,我会照顾阿笺哥哥的,但现在我想见一见娘亲,我太想她了。” ** 姜眠见到?萧玉漓第一眼,心中除了狂喜与感激,同时却比刚见到?姜重山时多了一层隐隐忧虑。 她似乎陷入了一个铺天盖地的怪网之中——这里的父母与她现世的父母重合度之高,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