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都做不到,染血的长睫轻颤着,嘴唇翕动。 他说了什么话, 却破碎不成句。 姜重山道:“你让开。” “爹爹, 您消消气, 不要气坏自己身体……”姜眠哪敢挪动地方, 虽身躯单薄,也尽力护住他每一寸:“爹爹, 我看阿笺哥哥真的伤重,也有教训了,求您别?再打了。”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衣裙渐渐被宴云笺鲜血浸湿,眼眶渐渐湿了:“爹爹,您把鞭子放下?吧……” 姜行峥是跟姜眠一起过?来的,此刻脸色凝重半跪在宴云笺身旁。本想捞起他手腕探一探脉,却只见他裸露的小?臂尽是皮开肉绽的鞭痕,连手掌手背都不能幸免。 没有办法,只能伸出两指落在他颈边动脉,这还算有一二好皮肉。 “爹,阿笺伤的确实很重,”姜行峥摸过?脉,“爹爹真的不能再打了,若我和阿眠来迟一步,您再一鞭子下?去,阿笺必定断气。”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竟如此严重? 姜眠甚至呆了一瞬,耳边嗡嗡作响:再晚来一步,爹爹便会将他打死?了吗? 若当真如此…… 念头?一起,她?恨不得重重打自己一耳光:她?怎么变得这般丧心病狂,他待她?有多好,她?怎能有如此不堪的念头?。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心间升起奇异的陌生?感,裹挟对自己的失望,姜眠脱力地委顿在地,向门外一叠声唤元叔:“去请张道堂来,快去……” 手无意识划过?地面,除了碰到黏腻鲜血,还抓起一片破碎的衣角。 姜眠呆呆将这片衣料握在手中,抬头?去看姜重山。 她?不知自己目光有多空洞:“爹爹,你不要再打他了,别?这样对待他。” 就在姜行峥给宴云笺探完脉后说出那句话,姜重山心头?的震怒就如同一盆冷水浇下?,除了沁沁入骨的凉意,什么都不剩了。 眼见姜眠这般模样,姜重山心下?发寒,一把扔了鞭子,弯腰将女儿抱起来:“阿眠?阿眠?” 他搂着她?,只觉她?身体发软,是有些站不住,这一遭竟会令她?伤心成这个模样:“阿眠,你别?难过?,爹爹听你的话,不会再打阿笺了。” 姜眠攀住江重山手臂,把脸埋在他胸膛上,低低呜咽出声。 张道堂心急火燎赶到时,宴云笺已被移至床榻上。 看见他满身的伤,张道堂险些没站稳,尖声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姜重山道:“你别?问?了,还不赶紧过?来看看。” 张道堂忙不迭点头?,看一眼宴云笺,有些无处下?手,定定神简单查看了他伤口后,便替他把脉。 “少将军底子好,皮肉之伤对他而言,倒是好说,只是内伤有些棘手……”他一面诊治一面说,瞧出什么就立刻告诉大?家?什么,说到这才戛然而止。 是啊,能让少将军挨这么多鞭子,都不带一丝反抗,能用鞭子借力将人打到内伤的,放眼世上,除了他们将军,还能有谁? 想清楚这一点,张道堂大?气也不敢出,愈发沉敛地把脉。 片刻后,姜重山先忍不住问?道:“究竟是什么情况。” 张道堂斟酌:“将军,少将军只是暂时昏迷,属下?可以为他施针,他很快就会醒。但这一身伤动了元气,饶是少将军体魄强健,内功深厚,也几乎有性命之碍。” 还有句话他没说,若非乌昭和族的愈伤天赋,他早就死?了也说不定。 姜重山垂在袖中的手慢慢攥紧,又一点一点颓然放开,转头?看向别?处,一言不发。 这时,姜眠动了动唇:“除此之外,你可还看出别?的什么?” 有别?的什么? 张道堂神色严肃,立刻重新又探了一遍,已经足够谨慎,却没察觉出旁的——少将军伤势极重,但他几针下?去,已经为他吊住了脉,只要好好将养,就不会有风险了。 张道堂收回手,摇头?:“姑娘,没有旁的,属下?不会让少将军有生?命危险。” 姜眠笑了一下?:“你真是医术浅薄。” 张道堂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们姑娘是最柔软善良的,讲话时一向给人留台阶,便是对待下?人也如此。何曾这般尖锐过?? 但姜眠也没再说什么,坐在宴云笺床边,垂眸凝视他。 张道堂施过?针,给宴云笺喂了一颗药,便去一旁专心致志写方子。 “这究竟是怎么了?”姜行峥看看宴云笺,他脸色白的吓人,到现在气息还是很弱。 再转向姜重山,不解道,“爹爹,阿笺就算犯错也不至于这般死?罪,他对您一向恭谨,怎会如此?” 姜重山沉默。 姜行峥又道:“退一万步讲,便是他有二心罢了,他也是皇上亲封的镇远将军,您将他赶出门去再不相见就是了,为何下?了狠手把人往死?里?打?” 说了这么多,姜重山一句也没回,只垂眸凝视宴云笺,目色里?不见方才的怒意,却也看不清是何神色。 在他的注视中,宴云笺长睫轻颤几颤,缓慢地睁开眼睛。 姜眠面上浮现笑容:“阿笺哥哥,你先别?乱动啊,等一会张道堂开好方子煎上药,就来给你包扎外伤。你忍一忍,好吗……” 宴云笺目光很软:“阿眠。对不起。” 为什么要对她?说对不起……姜眠正要说话,姜重山道: “阿眠,还有阿峥,你们都先出去罢。” 这语气已经淡下?来,应当不会再对宴云笺动手了吧。 姜眠犹豫了下?:“爹爹,阿笺哥哥刚醒,我们留下?陪他一会吧。” 姜行峥也说:“爹,阿笺伤重,有什么惩罚等他好了再说吧。” 姜重山道:“你觉得我会再打他?” “我……” “大?哥,”宴云笺开口,因?为剧痛声音哑得很,“是我该打。” 姜重山脸上没什么表情:“你听见了吗,他承认自己该打,你不必再为他求情。” 姜行峥怔愣语塞,姜眠轻轻扯一扯他。 她?俯身摸摸宴云笺的头?发,“阿笺哥哥,我们先出去,你和爹爹说说话。我们晚些再来看你。” 很快,屋中就剩他们父子二人,姜重山盯着宴云笺看了片刻: “你向我求娶阿眠,却将此你隐瞒很好的事情告知我。你是想让答应你,还是不想。” 宴云笺轻道:“我盼您答允,但这件事,必要让您在此之前知晓。” 此事他本就不会隐瞒到底,不因?为成复威胁,只因?自己的本心。现下?求娶阿眠,他便知道,这是必须坦白的时候。 姜重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