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到了马路上,眼看着当初泼她硫酸的人开着车向她撞过来。 时见鹿才不得不相信,之前的种种怪异,确实都是阮棉做的。 那一刻,从小坚信唯物主义的无神论思想虚无缥缈的超自然力量冲击,其震撼甚至超过了她对阮棉的恨意。 刚意识到自己重生的时候。 时见鹿甚至想过,要不要直接找个办法,让阮棉这个人消失。 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这样一想,她的心底就会生出类似警报的不安感。 仿佛一旦她真的这样做了,就会发生什么超过她承受能力的灾难。 更何况,她真的甘心阮棉就这么去死吗? 不。 她还没查清楚阮棉身上那奇异的能力从哪里来,又具体能做些什么。 她隐约能够感觉到阮棉对她的针对和对别人的针对是不一样的。 是为了段奕丞,还是有其它她不知道的私人恩怨,更或者是与她那奇怪的能力有关? 如果是前两者,阮棉死了,一切自然都好了。 可如果是后者呢? 阮棉死后,再来一个防不胜防的赵棉、钱棉、孙棉? 她将防不胜防。 她必须将阮棉身上的怪异查得清清楚楚,她要让那能力彻底消失。 ——让她忌惮的从来不是阮棉本人,而是她那诡异的能力。 能力消失之后,阮棉自然会失去她的依仗。 到那个时候,她的报复才是真正的报复。 她要阮棉明知自己一步步走向深渊却无能为力,每每生出希望又被狠狠碾碎,她要让她将上一世伤害的,抢夺的,利用的,敲骨吸髓的人经历过的全都一一经历一遍。 眼睁睁看着最后的希望破灭,呕心吐血生不如死。 周林林见时见鹿安安静静,小口小口地喝着茶,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周身却沉淀着极为凌厉的锐意。 心底微微不安,更多地是担忧:“你在想什么呢?还有,我还没问你,我感觉你变了不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啊。” 时见鹿抬眸,“我在想今天晚上的拍卖会会有多精彩。” 至于后一句话,她没有打算回答的意思。 周林林眉头一皱,正要说话,门就再次被人敲响。 这次来的是展馆的负责人,也是周林林的姐姐。 周峥峥眼看着周林林一副被打断的不耐,先一步压制:“周林林,和我先去准备一下。” 看向时见鹿时,语气明显温和了许多:“呦呦,你是自己在这里待着,还是和我们一起过去。” 时见鹿:“峥姐,我还想在这坐一下。” “行。”周峥峥叮嘱道:“宋叔在二楼展馆,你有事也可以找门外的工作人员。” “知道啦,峥姐拜拜。” “拜。” 包间门关上没多久,很快又来了人敲门。 时见鹿收敛了脸上笑意,正襟危坐:“请进。” 推门而入的是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年轻女人,唯一能区分她们的是发型,一个扎着马尾,一个直发披肩。 两人看到时见鹿之后,神色均是一愕:“你是时老板?” 时见鹿颔首:“是我。” 两姐妹对视一眼,不知目光交流了什么,很快淡定下来,在她对面坐下。 “这是这段时间阮棉的所有行踪以及和她所有和她接触过的人。” 时见鹿没有打开,“下午六点五十五分到七点左右,她在哪里?” “她已经来了展馆。”说话的女生扎着马尾,语气利落:“我们收到了你给的媒体邀请函,也跟着进来了,看见她一进来就直奔展馆后面那片湖,碰到了一个自己从水里爬上来又晕倒的男人,然后,您和您的朋友就来了。” 披着头发的女生点点头,声音柔和:“那片湖周围没有遮挡,四周监控很多,我们就没有跟过去,但是她的所有行动,我们都拍了下来,还来不及洗,在相机里。” 时见鹿接过马尾女生递来的相机,将里面的高清照片放大。 惊喜地发现这些照片不但拍到了阮棉如何直奔湖边,就连顾星洲怎么爬上来的都拍得清清楚楚。 更重要的是,有一张极有意思的照片,要放大数倍才能找到盲点。 “这些照片非常有用。”时见鹿将相机还给马尾女生,“等下回去发给我。” “好的。”披发女生点点头。 交接汇报到这结束,两姐妹也很快离开,拍卖会即将开始。 时见鹿由工作人员带到了自己的位置,旁边坐着的正是宋闻山,而宋闻山的旁边,正是朱匀院士。 “朱爷爷好。”时见鹿乖乖问好。 “好。”朱匀目光扫向时见鹿身后:“今天那小子怎么没跟着你,平时你俩不是形影不离的吗。” “他有事。”时见鹿佯装好奇:“朱爷爷,您今天是为了贺云归大师的画来的吗?” 朱匀笑眯眯道:“猜对咯。” 时见鹿:“那您今天的竞争对手可就有点多了。” “哦?”朱匀来了兴趣:“你还知道谁想要这幅画?” “至少我知道的有两个。” 时见鹿只说了这一句,因为第一件拍品已经揭开了红布。 “这是我们今天的第一件拍品……” 这场拍卖的主题就是古董字画,时见鹿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只专心等待着好戏上演。 果不其然,中场休息时,阮棉带着本子摸到了朱匀院士这里。 看到时见鹿,她的脚步明显踌躇了一瞬,但余光扫到移向这边的摄像头后,又坚定了步伐。 “朱老师。”她面上带着腼腆乖巧的笑意:“我能在这里请教您一个问题吗?” 朱匀向来脾气温和,自然是答应了下来。 周围的媒体本来已经歇着,此刻也都来了精神,有些举起了摄像机,有些缓缓朝这边凑近。 时见鹿和其中一个高马尾女生对视一眼,又平静地移开。 此时阮棉已经拿出了自己的本子,翻开一页道:“我听过您的网络公开课,当时最后一课您留了一道课后题,说让我们考上清大之后再来和您对答案,可是我现在等不及了……” 她像是求知若渴,摊开的本子里是一道又一道公式和解法,整个本子都几乎写满了。 朱匀看她的表情越发温和,“我来看看。” 他仔细看过之后,指点了阮棉几句,笑问:“你有没有兴趣来清大做我的学生啊。” 阮棉表情闪过惊讶,抿了抿唇正要说话,本子却被一阵风吹过,翻到了另外一页。 朱匀院士本是漫不经心扫了一眼,神色却忽然一顿,隐隐激动起来,再看向阮绵时,表情已经截然不同,完全是自家长辈对小辈的欣赏与温柔。 媒体一个个嗅觉比谁都灵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