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同龄的早熟,内心空虚孤寂,只对在乎之人的注意力,抱有强烈的执念。 普通的爱和交往,不足以让季炆昱满意,他心中空荡就会变得不忿,一件很小的事也会怏怏不悦,家里新买的植物被他破坏,将隔壁穿了新裙子的女孩引到野狗那遭受惊吓,他制造了恐慌,又假惺惺帮助对方,享受着众人的围绕和关注。 包括那年的落水事件,季炆昱口中的朋友,是被他亲手推进了水里,宣泄了争执后的不快,也让周围人发现了他的游泳才能。 十四岁的那场车祸,是季炆昱人生的转折。 他的左手肘并未伤到筋骨,只要疗养精细,复原几率将会很大,父母听闻后大喜过望,请了最好的营养师和专业护工,甚至打点好了后路,等季炆昱一康复就能再参比赛。 季炆昱当时躺在病床上听着,一时兴味索然,觉得之前的所有都无聊至极,他安静了数日,期间没有说过一个字。 有一天治疗结束,肇事司机前来探望,药物作用让季炆昱头脑昏沉,只看到对方脸上的落日余晖,坠落在光束中的晶莹眼泪,以及一句又一句痛不欲生地道歉。 第一次,季炆昱感受到了真正的生趣,忽然明白了该怎样填补内心空缺。当晚夜深,他偷偷离开病房,去了空旷无人的楼道,将左臂置于门缝间,用力夹了下去。 掩盖再度重伤的办法太多,没人会怀疑一个失去光明前途的消沉少年,父母成功陷入了恐慌,开始不分昼夜守护,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围着季炆昱痛哭流涕。 因赔偿款没能拿到全额,季炆昱的伤也只经过最普通的治疗,但他不足为意,反而躲在暗处窃笑,想再看看那种只集中于他的目光,所有情绪都因他而散发,哪怕方式极端。 因不高兴而制造的破坏性举动,和扮演别人想要的模样,都只能得到一时的乐趣,可如果在自己创造的舞台中出演,再以此掌控人心,才能换来长久的充实感。 季炆昱用这种方式生存,对周围每个人都运用自如,会配合也会谋取,而父母是他最忠实的观众。 长此以往,就像套上了一层面具,他适应了世间规则,也活得正常普通。 自从霉运缠身,面具才开始出现了裂缝,原本的平衡轨迹仿佛被打破,所有人陆续从他的舞台退场。 季炆昱真的颓丧和消极过,却从未产生过难以割舍,但父母是他残存在心底的念想,没有血缘无所谓,狠心远走也没关系,从小到大的养育不会有假,他始终会将他们视为生命中在意的一部分。 何况后来,拥有了嘶嘶的陪伴,他沉浸在被依赖的满足感中,想就此平淡共度,有嘶嘶一个黏着就足够。 然而一切归零,乖巧懵懂的嘶嘶,扼杀了季炆昱唯一告别念想的机会,也彻底击碎了他的面具。 逝去的生命会化为繁星,可哪有什么繁星,尽归黑暗罢了。 季炆昱惨然嗤笑,望着通黑的夜空,竟有些恶毒庆幸,他们到死也没找到亲儿子。 火星忽明忽暗,他吸尽了最后一口,于夜幕中吐散云雾,在泪水溢出前,将双眸紧闭。 心里也许是怨嘶嘶的,可更多的是想立刻见到它。 就好比几天前,灵使提醒说家有白事,季炆昱第一个想到的是嘶嘶,一时忘记它早已殒命,还可笑的担忧,当真是被鬼迷了心窍。 寤梦公寓一如既往凄暗,季炆昱缓步行走在楼梯间,三楼的鬼魂发出低声阴笑,似有恐吓戏耍之意,他却毫不畏惧,如行尸走肉般前行。 打开客厅的灯,地上还留着那天被砸毁得狼藉,风吹鼓了窗帘,门板发出令人烦心的噪音,才几天而已,就成了一间荒废很久的破屋。 走进厕所,里面同样一片糟乱,卷成一团的浴帘上也有破损的抓痕。 季炆昱静站了一会,像是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先望了望镜中,里面的人眼眸发黑,分明面无表情,却透着森冷凶戾。 他开始收拾狼藉,将能看到的所有东西扔进浴缸,蹲在地上扯浴帘时,再次看到了角落的破洞。 泛黄旧纸几乎全部脱落,因角度关系,里面有东西露出了边缘。 -------------------- 啊啊啊!!!我这张写得好乱,后面静静心再改 下章小季要搞点事情,嘶嘶要小心了 第19章 19 嘶嘶回到寤梦公寓时,屋内灯火通明,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季炆昱,它急忙奔跑过去。 “昱……” 茶几上散落着一堆泛黄信笺,锈迹斑驳的小铁盒落在地毯,嘶嘶很迟钝地愣住,内心喜悦也逐渐被惊愕取代,记忆碎片在脑中涌现,是生前一次又一次的翘首盼望。 季炆昱偏脸看来,微笑之下透着森冷之感。“嘶嘶,欢迎回家。” 它不走近,季炆昱就主动起身上前,问道:“你不是说你不能离开公寓吗?为什么能跟着我去葬礼?躲在树后面的是你吧?” 嘶嘶藏不住紧张,连说谎也不会,嗫嚅着:“担心昱,我想和昱一起。” 季炆昱点点头。“担心啊……死的是我爸我妈,有什么可担心我呢?” 气氛透着不正常的压抑,在这种时候分明应该斟酌措辞,可嘶嘶是鬼,一只逝世了不知多少年月的幽灵,褪去人类的阴险狡诈,单纯到了愚蠢。“你说,那已经不是你父母了。” 季炆昱短暂地笑一声,像漫不经心的讥嘲,转而沉下了表情。“所以你就删掉了通话记录,看到了短信内容也不告诉我,因为你信任我的每一句话?信任我却要反过来骗我?” “不是不是,我不骗昱。”嘶嘶急得脑袋和双手一起摇晃,却还在坚持。“他们才是骗人,昱不要上当,出去就回不来了。” 季炆昱失去了纠正它错误逻辑的耐心,他拿起茶几上的一页信纸,上面的文字有些模糊,仔细阅览仍能看懂内容含义,有几处似乎被泪水晕染,折痕在漫长岁月中已破旧发黄。 “‘原来你一直在骗我,你的父母没有出意外,你和那个女孩谈笑风生的画面让我心痛欲绝,程誉,我讨厌你,我恨你。’” 季炆昱读了其中一段,森冷的眼睛缓缓看向嘶嘶。“这个程誉是你的恋人?你把我和他弄混了?” 程誉两个字让嘶嘶神情巨变,那些被尘封的记忆如潮水涌来,它满脸惊恐,混乱无措的解释。“不是的!这是以前,都好久了不记得,我见到昱很高兴,我……不是……” 越说越乱,已语无伦次。 季炆昱将它拉到茶几前,指着那些充满爱意与思念的文字,逼它观看自己生前所记载的伤痛悲情。 往事惊人相似,季炆昱完全是程誉的翻版,只不过一个是彻头彻尾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