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醉醺醺的了。沈三哥放眼望去,只有徐晏温静静的坐着,见不到一点醉意。 这是因为他就没怎么喝,杯子里只有浅浅的一层,更离谱的是,徐晏温甚至连筷子也没动过。 一点面子也不给!沈三哥在心里大骂,要不是爹特意嘱咐过,他此刻恐怕已经翻脸了。沈三哥让人把他喝醉的友人都安置好,又演出一些醉意,冲过去想要和徐晏温勾肩搭背,哪知道徐晏温一躲,让他差点栽倒在地上。 徐晏温的脸上根本看不出几分抱歉,嘴里却说的好听:“沈兄见谅,我一向不喜与人靠的太近。” 沈三哥恍然大悟,原来是有怪癖,难怪连筷子也不动。他继续装作醉酒失去理智,热情的说道:“亦年,我真后悔没早点交你这个朋友,你的脾气真是和我相投,走,今天咱俩得好好聊聊。” 徐晏温嘴唇一扯:“?” 他以为,应该已经很不被待见了才对。 刚走出门,就听见沈三哥说:“我有一个妹子——” 徐晏温心里咯噔的跳了一下,还没等意识到缘由,沈三哥后半句话已经脱口而出,“我和你交情甚好,我打算把我妹子嫁给你,你意下如何?” 微风吹在两个人的脸上,徐晏温逐渐阴郁下来的目光,让自认为脸皮很厚的沈三哥都无法装醉了,心虚的看向远方。毕竟什么交情甚好,骗鬼呢? 不知不觉,徐晏温已经被沈三哥给带到了后院,一棵瘦而小的树伸展树枝,柔美的倚靠在墙头上,树枝上被人系上了轻盈的纱幔,枝头开着寥寥淡黄色的小花。 这些花很小,不惊艳,寻常人不会注意,更不会觉得美,像是沈三哥。 徐晏温却被吸引了一会,目光流连的巡视,树是从墙内探出来的,墙内传来一股若隐若现的芳香,有少女悦耳的嬉笑声、清晰的走动声、小奶猫娇气的叫声。门前是照顾得体的盆栽,也伸出了颤巍巍的,一掐就断的脆弱花苞。 半掩的门,隔开了两个完全不同的区域,里面浸泡在安宁、香甜的氛围中,笼罩在让人能安眠的暗昧光束中。 这是沈三哥那位妹妹的住所,徐晏温清楚点意识到了这个事实,心底划过一道古怪。 沈春娴的院子门口有一张石桌,她有时候会在这里喝茶吃点心,顺便看看景色,在沈三哥和徐晏温来之前,她刚进去不久,所以桌上还放着温热的茶水。 察觉到气氛没有刚才那么严峻了,沈三哥走上去率先坐下,没话找话的说:“我妹妹贤良淑德,给我们准备的茶水解酒。” 说完,沈三哥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没主动给徐晏温倒,因为他其实也有点置气了,他何时做过那么掉价的事,追着把妹妹嫁给别人。也就是沈春娴了,要是他亲妹妹沈春玉,他是死也不会答应的。 爹不疼娘不爱的五妹沈春娴,才能激起他一点做兄长的责任心。 徐晏温也口渴了,在酒桌时人太多,且都是面红耳赤的邋遢男子,对比下来,他更加能接受沈春娴门口被遗忘的一壶茶水……虽然依然有一个碍事的沈三哥。 他默默的给自己倒了一杯,用的是离自己最近的杯子,喝完后眼神猛地一凝,发现杯口有一个较浅的口脂印记,很淡,也旖旎。 徐晏温下意识的用手指骨节敲桌面,又一寸寸的蜷起手指,舒了一口气,这是她用过的,设想必定干净,也还可以接受。 沈三哥目睹徐晏温的诡异行为,心底更加不满,把沈春娴嫁给他,怎么看都不合适。这个该死的徐晏温除了一张皮囊迷惑人,实则难以相处,还满身怪癖。 徐晏温起身,淡定告辞,还无情的说:“沈兄今日喝醉了,今日说的事,还是等沈兄清醒后再谈吧。” 沈三哥目瞪口佚?呆,连送也忘记送了,回过神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喝多了。徐晏温居然没立刻拒绝?怎么回事,他难道也有这个意思,不可能,他可是连沈春娴的面也没见到呢。 难道说,徐晏温并不像是表面上那么不近人情,实则担心他恼羞成怒,才没有立刻拒绝,给他留几分颜面? 沈三哥思考了一会没有头绪,便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转告了自己爹。 沈老爷闻言,也觉得有戏,大力度鼓舞了儿子一顿,“你继续和徐晏温交好,我让人打探了一番,他不仅是个良婿,他的学问也好的很,多多同他来往,于你科举也大有益处。” 傍晚,沈春娴收到了一封信,是半雁拿进来的。她已经有了预感,一看果然是曹雨薇给她的。 曹家和沈家离的那么近,曹雨薇已经好些天不上门了,今天又写了一封信,代表那天闹的太难看,她不能上门,且有了绝交的念头。 沈春娴脸上本来还有些黯淡,扫了一眼信上的内容,也立刻变的反感起来。上回沈老爷开库房的事不知道怎么被曹雨薇知道了,曹雨薇怒火中烧,写了好大一段话来质问她。还说沈春娴把她害惨了,现在家里人都不相信她的话了。 半雁在一旁说风凉话:“她竟连害臊也不知道怎么写的吗?在咱家闹了一顿,嫌弃咱们没钱,现在又闻着味跑回来了。” 这话真够损的,但是蹲在地上给盆栽剪枝叶的夏烟没有任何表示,显然也很认同这些话。 沈春娴翻身起来,气鼓鼓的给她回信,沈春娴的话一向直,又在气头上,唰唰唰的一段解释完了,拿起来一看,忽然也觉得自己的字真的普通。 尤其是和曹雨薇的来信对比,沈春娴举起来,在灯光下细细的对比,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她果真是,做什么什么不行。 半雁唐突的出声:“所以明天练字吗?” 闻言,夏烟也抬起头,盆栽也不修剪了,好奇的看着沈春娴。沈春娴挣扎了一番,眉心艰难的拧在一起,还是从心的说:“不练,我又练不好。” 两人习以为常的不吭声了,没多久,夏烟出去拿工具,看见门口的茶壶好像被人动过了。她愣了半天,问了看见的人,便直接拎着茶壶走进来,“ 小姐,听扫院子的说,三少爷带了个不认识的男子,用咱们的茶壶喝茶了!” 沈春娴投过来迷茫诧异的目光。 夏烟:“要打听打听到底是谁吗?” 沈春娴:“打听打听,另外再问问三哥现在在哪。” 夏烟应声,看了看手上的茶壶,还是留下了茶壶,走到外头将两个杯子都扔掉了。没过多久她就打听出来,沈三哥正在和沈老爷探讨学问,还有今天带来的那个男子,是沈三哥喝醉了,胡乱带来的友人。 听见是沈三哥的朋友,沈春娴就没有再在意了。 沈三哥之前常常不在家,这次也是因为明年的会试,被沈老爷勒令留在家,临时抱佛腿的。 现在是十一月底,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