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起你这么多年的信任。 王润平最后的声音又虚又轻,却重重地砸向晏桦心底,留下一个怎么都抚不平的坑。 救护车扬长而去,晏桦却呆滞地留在了赛车场上,低头看着手上残留的血迹,久久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王润平的血。 “桥哥。” 因着这一声音,晏桦僵硬地回头,面色惨白,不见血色,眼底是江野从未见过的茫然无措。 医院走廊内,王润平母亲哭得撕心裂肺,不能自已。 晏桦却像一座沉默的雕像,困住了自己。 一万块。 就一万块。 王润平就因为一万块钱死了。 晏桦从来没想过这样的结局。 如果他不赶润平走,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他应该好好跟润平说的,告诉他钱可以再慢慢赚。 那些亏空和回扣他都可以不在乎的,只要润平活着就好。 他陷入了无尽的自责和愧疚,仿佛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他自己。 “桥哥,吃点东西吧。” 自从王润平出事后,他几乎没吃任何东西。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还是依然惩罚自己做得不够好,王润平用自己的死永远道德绑架了晏桦。 江野甚至有点懊悔,他应该早点从办公室出来帮晏桦一起想办法,找到王润平,说不定他就不会死,晏桦也不会这么痛苦。 他没有办法同情这个曾经背叛过晏桦的王润平,但是他的心绪会被晏桦的悲伤和痛苦所沾满。 晏桦也不是江野,做不到冷眼看着王润平死在自己面前。 “你吃吧,我没什么胃口。”晏桦起身朝卧室走去,浑身卸力躺在床上,眼神涣散地看向天花板。 对不起啊,小桦。 王润平生前的最后一句话像是困住晏桦的咒语,不断在他脑子里自虐地回响。 客厅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晏桦逃避地装作没有听见。 江野拿过手机按了通话键,是胖子。 “喂。” “小野,怎么是你?” “把电话给你哥,我有事跟他说。”胖子语气悲痛,重重地叹了口气。 “桥哥他精神不太好在休息,什么事你跟我说吧。”江野瞥了一眼蜷缩在床上的晏桦,追问着到底是什么事。 晏桦半睁着眼,失神地看向握着手机走进卧室的江野。 “谁的电话?” 江野坐在床边,紧紧握着晏桦的手,试图将自己掌心的温度传到晏桦心中。 “桥哥,其实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不管是谁的死都和你没有关系。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江野并没有回答是谁的电话,反倒说些安慰的话。 晏桦有种不好的直觉,用着虚弱的声音问:“到底是谁的电话?” 江野垂下眼帘,又黑又亮的眼睛中倒映着晏桦憔悴的模样。 “胖子。” “说什么?” 江野顿了顿,他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会再次把晏桦推向自责的漩涡,可是他瞒不了。 “王润平妈妈昨晚没了。” 孤儿寡母,失去了唯一的寄托,在办完儿子的葬礼后,选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晏桦几乎绝望地阖上眼,苍白地手背挡在眼前,脆弱无助。 他俯身躺在床上,抱住晏桦,轻拍着他的后背,像从前晏桦哄他一样,轻声安慰说:“跟你没关系的,桥哥。” “真的跟你没关系。” 可是晏桦做不到心安理得地置身事外。 他被困在自责的深海中,席卷的海浪快要将他吞没。 他想到了周立伟曾经说过,他的出生就是夺走别人的生命,夺走了妈妈的命,以后一定会害死他周围所有的人。 自己的父母,江野的父母,师父,王润平母子。 晏桦将所有人的死亡离去都归结到自己身上。 他甚至自虐地想,张工那天如果没和他说话,是不是晚上就不会滑倒水库里去。 他就是个灾星,只要在他身边的人都会被他害死。 你不是灾星。 补充:不会改大纲的,大家放心这一点,小野快成年了,后面都是围绕感情线展开,其他的我暂时不剧透了,最后结果一定是He,圆满幸福的He。后面也不会再有晏桦在乎的人死了。 润平的死是很早之前就有迹可循了,从他在建设车行当学徒时就爱玩地下赛车,有点钱就折腾到车上,攒不住钱。 第39章 怀疑 王润平母亲葬礼的所有开销都是晏桦出的,但是他自己却没有露面。 他变得不想出门,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害死谁,他甚至不愿意和江野说话,以免被自己牵连。 只是每天晚上他辗转反侧根本无法入睡,脑海中宛如走马灯一样闪过许多事情。有时候是周立伟,有时候是王润平,他时不时会低头看看自己的手,王润平的血迹仿佛一直停在那里。 他甚至恍惚看到了那年夏天被绑架时伤口处不断渗出来的血迹,曾经被掩埋在脑海深处的痛苦记忆,因为这一根引线,铺天盖地地朝他而来。 房间内陷入一片寂静黑暗,屋内所有的灯光全都熄灭,窗帘也被紧紧拉上,遮住了窗外的月光,晏桦将自己埋在黑漆漆的被子里,不愿出来。 直到他察觉到身旁多了个人。 “你怎么上来了?”晏桦声音乏力,提不起一点精神。 江野往晏桦身边靠了靠,“降温了,我一个人睡太冷了。” 晏桦停顿了许久才说话:“明天换床厚被子。” “那我今晚可以睡这吗?” 晏桦闭上眼说:“睡吧。” “我好冷,桥哥你帮我暖暖手。” 江野在被子里抓住了晏桦的手。 干燥温柔的手掌压在他的手上让他清醒地意识到,他手上没有任何血迹。 晏桦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脸色苍白,晚上整宿都睡不着,整个人躺在床上许久,手脚都还是冰的。 江野体温高,躺在被子里,给冰凉的被子增添了许多热气。 晏桦手被江野抱在胸前,察觉到手上的暖意,睁开眼看着面前的人说:“你手比我还要烫,需要我暖吗?” “当然需要啊,我一直都需要你。”江野丝毫没有被拆穿的尴尬,反而往晏桦身边靠的更紧了,几乎把人整个抱在怀里。 “睡吧,桥哥。” 晏桦没有推开江野,只是说:“明天你自己睡。” “嗯。”江野没有反驳,但却没有松开晏桦的手。 晏桦这次闭上眼却没有那些挥之不去的声音和画面,渐渐陷入熟睡。 江野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只要他微微垂头,他就可以亲到晏桦。 黑夜之中,江野静静地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只是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