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吗?” 陆且皱眉。 这算什么回答。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他只是因为懒就拒绝? 陆且张张嘴,还想说什么,白栩却被问烦了,一把夺过骰盅。 可是这时桌上已经不剩几个人了,他干脆把骰盅推到一边,直勾勾盯着陆且的眼睛。 “换我问你了,你那天为什么咬我?” 猝不及防,陆且噎住了。 很显然,他在试图逃避这个问题。 白栩直视他的眼睛,步步紧逼:“我肩膀现在还疼,别跟我说你不小心。作为受害者,我有权利知道真相。” “你喝多了。”陆且压着嗓门儿说。 “对啊,我喝多了,所以你该识相点,趁此机会告诉我真相,不然等我清醒了,这事儿没完!” 他按住陆且想要抽离的手,模样霸道又刁蛮,朦胧的醉眼里水光氤氲,倒映着陆且的脸。 他也许真的醉了,也许并没有,但陆且知道,他说的是真话,如果今天不告诉他真相,他会一直纠缠不休。 酒吧里光影变幻,陆且眼眸微黯,一个错眼,他仿佛又站在五年前的十字路口,和霓虹灯下的白栩遥遥对望。 大概真是喝多了,他今天总是想起那会儿白栩微笑的模样。 他低头捏了捏眉心,许久之后,才用喑哑的嗓音说道:“我有病。” “什么病?狂犬病?”已经喝趴在桌上的老板突然支楞起来,没头没脑地插一句。 说完,又脑袋一栽,彻底地睡死过去。 然而白栩却没吭声,他单手托着下巴,醉眼迷离,仿佛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却又更像是在认真聆听。 陆且一口气将杯中酒喝干,这才慢慢往下说:“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过世了。大概是六岁的时候吧,那年夏天,我们出海……” 六岁的记忆太过遥远,他以为很多事都已模糊不清,可真当说出来,才发现那天从未远去。 他记得那天的风,阳光和空气,他记得自己穿的衣服,和那天早上,父母无休无止的争吵。 他的父母属于家族联姻,感情淡薄,若不是一力促成这门亲事的老爷子在上头压着,这段婚姻恐怕撑不过两年。然而他们一直撑到陆且六岁,在陆且的记忆里,父母没有面容,是长着羊角的怪物,他们说的语言也不是人话,而是恶魔之语。 出事那天是他的生日,老爷子勒令父母必须带他过生日,甚至准备好了游艇,亲自送上他们上船。 原本一切都很和谐,但是游艇没有配备佣人,需要父母亲手给陆且做大餐。 于是,为了这顿饭,他们在厨房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最后动起手来,打翻了燃烧的炉子。 后来的事陆且记不清了,意识一下跳到几个月后。 爷爷接他出院,告诉他,父母在那场大火中丧身,而他因为侥幸,被游艇爆炸的气流推向远海,依靠一片小舢板漂浮了七天七夜,直到被救援队找到。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从那以后,我对外界的感知能力变得很低,我体会不到幸福与悲伤。如果非说有的话,大概就是那天小院失火,刺目的火光和游艇那场火灾融为了一体。” 问题回答完毕,陆且将自己陷在椅子里。昏暗的光影覆在他脸上,谁也看不见他的表情。 四下里一片长久的静默。 白栩握住他的手,分明想说些安慰的话,可脑袋糊住了,他找不到合适的词,最后只能一声叹息,从椅子里站起来。 “走吗?” 陆且抬眼看他。 这时已经很晚了,按常理来说,白栩应该问,“回家吗?” 虽然他们只是来此工作,并没有固定的居所,但陆且就是本能地觉得,这一刻,大部分人都会用“回家”这个词儿。 可白栩却问他,“走吗?” 走去哪,继续嗨,还是找一个可以留宿的“家”? 心里明明没有答案,陆且却鬼使神差地将手伸给白栩,点头回答他:“走。” 两人离开了酒吧。 天空飘着蒙蒙细雨,橘黄的路灯将古镇剪出清冷的阴影。 很长一段时间,谁也没说话。 白栩踩着地砖的缝隙,努力沿着直线走。 他的大脑已经不能运转了,每一步都只是肌肉的记忆,走到街心公园的十字路口,地砖消失了。 他懵懵地站在那儿,望着不断扑向路灯的飞蛾发呆。 “你喝多了。”陆且把他按在一张休息椅,四下张望,嘱咐他,“等我一会。” 街对面有家正在打烊的甜品店,陆且买了一盒马卡龙,打包回来递给白栩。 “吃吗?” 白栩双目无神,点点头:“吃。” 话虽如此,他却没动手,只是摘下面具,张大嘴巴,说:“啊。” 陆且将一块海盐味儿塞进他嘴里。 “好吃吗?” “还行。”他品了品,将唇角的一圈盐沫儿舔掉,露出一个陶醉的笑容来。 “为什么喜欢吃甜食?”陆且问他。 “天哥,真心话大冒险已经结束了。”白栩板起脸,认真说。 食物的香甜中和了胃里的酒精,白栩甩了甩头,感觉除了情绪还很亢奋外,大脑已经可以思考简单的问题。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结果发现一长串未接来电,全部署名“白江山”。 “看来你爸爸很担心你。”陆且说。 白栩斜眼睨他,半晌后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这样的爸爸送给你,你要不要啊?” 陆且想了想白江山那副油腻爆表的样子,摇头失笑。 “看,连你都不要。” 白栩伸直长腿,望向悠远的夜空,眼底因为酒气浮上一层浅浅的水光。 “你以为他是真的担心我吗?不是的,他是担心我出事以后,公司股价会跌,产品卖不出去,爷爷会打断他的腿,说不定还会逼他离婚——可笑吧?媒体都说白江山的人生大起大落,十分具有传奇色彩,可谁在乎,他的每一个高光时刻,都是用我的人生做基石。 他记得公司每位股东的生日,却不记得我的,他知道分公司一月有多少流水,却不知道我高中时期,一天有多少零花钱。” 想起这事儿就好笑,白栩从鼻子里轻哼出来。 “那天我终于跟他说了这事儿,我说我高中寄宿在老师家时,每月只有两百块零花钱,但那时家里每月给老师好几千,中间的差价去哪了呢?你猜他怎么回我的?” “怎么回的?”陆且定定注视他。 白栩又是一笑,笑容在灯光下透着诡异的苍白,“他问我怎么不早说!好笑吧,我他妈毕业都五年了,他问我怎么不早说!” 陆且沉默了。 很显然,这不是一个关心孩子的回答。 饶是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