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已开启,欢迎回家。” 陆憨憨:“嗯?” 还是推不开呀! 小小的脑袋挂满问号,他凑近门锁的监控镜头,眼睛骨碌碌直转,“有没有人在家?开门,陆憨憨撒欢儿回来啦!” 陆且倚在门上,眼观鼻鼻观心,纹丝不动。 “为什么不让他进来?”白栩从墙上的电子屏看去,陆憨憨团团转,急得快疯了。 陆且示意他别说话。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让他进来。 可这不是欺负小朋友么。 有第三人在场多好呀,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尴尬。白栩出其不意伸手向门把! 陆且眼疾手快,扣住他的手。 白栩暗中发力,试图强行把门拽开。情急之下,陆且将他摁进了怀里。 “……” 陆憨憨的角度,就看到门缝开了又合,像极了大怪兽挑衅人类的样子,气死他了。 “唉!”他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有什么办法呢?他只有三岁半,打不过这么大一只怪兽呀。 他拿起儿童手表,声音疲惫:“江助理,你还在楼下吧?我和你一起去找爷爷,哥哥被怪兽吃掉了。” 江助理:“???” 沉重的脚步声远去。 陆且放开了白栩。 但白栩没放开他。 很意外的,白栩的手搂住他的腰,脸埋进了他的肩窝。 温热的气息铺面而来,陆且不敢动。 白栩闻到这人身上浅淡的香水味。 橡苔木和马鞭草调和的幽香,已经淡得快要消失,但他还是闻到了。 这是他上辈子最熟悉的味道。 滚下山崖变成植物人的那刻,正是这股味道的主人救了他,此后每隔一两年,他都能在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中,嗅到这缕暗香。 “它”给他缴费,给他请护工,然后在寂静的病房中,陪他枯坐半小时。 每回都是如此。 “它”从不说话,也不带慰问品,“它”的行为像老朋友一样自然,却又透着深深的冷漠。 在护士的口中,“它”是路听辙路先生。 现在白栩才知道,“它”是陆且陆先生。 一股汹涌澎湃的情绪在胸腔中蔓延,白栩大口地呼吸,说不出话来。 上辈子,明明与他有交集的是路听辙,最后救他的人却是陆且。 要知道,那时候陆且之于他,只是一个高高在上的陌生人。他们连话都没说过,陆且凭什么救他这个人人唾弃的全网黑? 察觉到他的异样,陆且轻声:“白栩?” “你别动,让我抱一会。”声音有些颤抖,白栩更用力地箍紧了陆且的腰。 重生以来,他从没像现在这么狼狈。那些已经淡忘的伤痕再次滋生出来,爬满心房。他曾奢侈地幻想过,如果醒来,要对陆先生说些什么。 可真到了这一刻,他才发现,任何的语言都是苍白。 他静静地靠在陆且怀中,汲取着这人身体里温暖的力量。 月光蒙在他们的肩头,载着回忆流淌。 好半晌,白栩才从情绪里抽离,眼角含着细碎的泪光。 “怎么了?”陆且不解。 白栩粲然一笑,把他压在门板上,猛地亲吻过去。 陆且怔愣一瞬,没有退,反过来将白栩压住,强势地加深这个吻。 四周都是橡苔木的味道,霸道又汹涌,让人停不下来。 直到唇角传来细细密密的疼痛,白栩才从这人怀里抽离,用手一抹,又出血了。 血光在月下绽放,如同妖冶的曼株沙华。 白栩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声音:“我相信你,但是对不起,婉拒了。” “……”陆且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白栩用他的手指开了锁,整理好衣襟,昂首阔步地走了出去。 陆且没有追,愣在原地。 门在两人中间砰地关闭了。 - 回家已近深夜,白瑭小老弟背着嘟嘟,怀抱大宝剑,气势汹汹地守在门口。 看见白栩下车,他立刻蹬蹬蹬跑过去,将大宝剑横在胸前:“不许动!” 白栩挑了下眉,双手插兜,歪头散漫地注视他。 白瑭抿抿唇:“泥为什么现在才肥回来!” 白栩心情不好,懒得理他,“没有为什么,我本来还打算不回来的。” “你还敢不回来?”白瑭震惊,震惊之后是生气,小眼睛瞪得滚圆。 白栩嚣张地“嗯”了声,长腿一甩,从他脑门上跨了过去。 “呜哇!”白瑭要气哭了。 白栩大粪蛋偷跑出去一天,到现在才回来,他的心情宛如坐过山车,最初是焦急,后来是担心,现在又变成了生气。 他翘着小脑袋,忙忙碌碌地追上去:“泥、泥肿么阔以这样,泥系不系有别的小朋友了?陆憨憨?他给泥多少零食,窝、窝给双倍!” “我要你全部身家,你给吗?” 白瑭怔了下,一脸羞涩:“好的哇。” 白栩:“……” 有时候,他觉得他弟什么都懂,真是个小天才。 但也只是【有时候】。 更多的时候这货就是个小智障。 白栩叹了口气,在门口的石墩上坐下来,“问你个事儿。” “泥、泥问。”白瑭乖乖走到他跟前,神色严肃。 白栩:“如果有天,我变成植物人,躺在床上不能动,你会怎么对我?” “嗯?”白瑭用宝剑戳戳头,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窝会拔掉泥的氧气管,亲手掐死泥。” 白栩:“……” 妈的,还真是跟上辈子一模一样。 白养这个臭小子了! 他站起来,转身就走,眸色一片冰冷。 白瑭赶忙抱住他的腰,着急忙慌地解释,“窝、窝不想看到泥那么狼狈。泥是骄傲的白栩,要漂酿,要耀眼地站在舞台上。如果不能动,窝觉得泥也不喜欢那样的寄几。” 白栩猛地扭头看他! 小老弟猝不及防,咕咚一声扑倒在地,爬起来后,急忙仰起笑脸,朝哥哥露出嘴里的大门洞。 白栩好一会说不出话来。 是的,这就是他婉拒陆且的原因! 陆且救他,他很感激,但十五年来,这人没同他说过一句话。 如果陆且问他,是否想要活着,那么他的答案一定是:“不”。 摔下悬崖的那刻,他并不恐惧,也不难过,被网暴欺凌多年后,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如果死了,一切就都解脱了。 可陆且偏偏让他活了下来。 漫长的十五年里,这人把他丢在医院,每隔一两年才出现一次,剩余的时间里,白栩意识清醒,听觉敏锐,总是能在不经意间听到旁人对他的嘲讽、痛惜和怜悯。 他还得眼睁睁看着那些踩着自己血肉上位的人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