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一碗橘子粥极其醒目的被围簇着。 “我不饿。”话音刚落。 看着卫玄序这旱鸭子死犟的小模样,肖兰时简直气得气不打一处来,脑子里也根本顾不得什么得挨上卫玄序什么打了,举起自己蓄力已久的毛栗子往卫玄序脑门上就是一弹。咚。 卫玄序先是愣了一下,像是被这一脑瓜崩给弹懵了。 肖兰时又举起手威胁:“你吃不吃?你不吃我、我还揍你!” 卫玄序的喉结微不可察地动了动,橘皮粥熟悉的香气肆无忌惮地萦绕在他的鼻尖,他几乎一天都滴水未进,只是闻到那香气他的身体似乎就已经本能地察觉到粥米入了腹后的温暖。饥饿和寒冷像是两只饿狼,凶神恶煞地在后面追着他咬,吠他,吼他,用利牙逼着他去抓救命稻草一样的竹筷。 所以他好害怕。 他猛然发觉,自己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渐渐适应了肖兰时的这份温暖。他像个中了蛊毒的瘾君子,渴望橘皮粥就像是渴望那罪恶果。 可无论如何,肖月是终归要走的。偌大寂静的不羡仙里,终归是只会剩下他一个人独守残瓦。与其如此,还不如在灯起之前就挑了灯芯,让它永远都不要亮。 “你端走吧。我不吃。” 忽然,肖兰时自顾自端起了碗,直白地瞪着卫玄序:“反正亲都亲过了。对不起了师父。” 在卫玄序的疑目中,肖兰时轻啜了一口橘皮粥。 紧接着,他的手立刻攀上卫玄序的衣襟,身体迅速向卫玄序压过来。 卫玄序眼底的惊慌分毫毕现,他连忙抬肘抵在肖兰时覆压的胸前,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肖兰时的唇像是一只突袭的骑兵,潮湿的暖意已经拢上了他的嘴。 紧接着,肖兰时并不打算放过卫玄序,他任由卫玄序无用地抗击他的胸膛,丝毫不躲,一只手转而插入卫玄序的发间,拉扯着他的头发微微用了力。 当卫玄序因痛楚仰望他时,肖兰时的另一只手从善如流地扣上他修长的颈,指肚倔强地下压,在着卫玄序的脖子上掐出几道软窝。 就像是一阵江风吹扬了河堤的帆,卫玄序的耳朵下意识地起了红。 肖兰时乘胜追击,他身居高位,看着卫玄序的眼睛,掐着他的脖颈将唇舌中的米粥强行渡给他。 不知是因为米粥,还是因为肖兰时,卫玄序只觉得舌腔格外地烫。他极其抗拒地挣扎,几缕银丝便顺着他被撬开的嘴角流淌出来,耳边、鬓角,全是一片糟糕的粘稠。 卫玄序呜咽着颤声骂:“混……” 忽然,肖兰时按着他的脖子起了身。 他两腿跨在卫玄序的腿上,睥睨着他舔净了嘴上沾的一颗米粒。 “你吃不吃?不吃,我就再这么喂你。” 卫玄序怒容望着他,以一个极其屈辱的姿势。他仰望着肖兰时,恨不得咬烂他的脖子,可嘴上还未曾退散的余热告诉他,这次他才是被抓住的猎物。 最后,卫玄序几乎咬着牙捏起竹筷:“王八蛋。” 肖兰时笑嘻嘻地从卫玄序身上下来,又立刻恢复了他那纯善小徒弟的模样,趴在他桌边看他吃,还问:“师父,怎么样?” “多吃点肉,看看你瘦的。”卫玄序:。 “还有那个,锅不好,不小心粘糊了的,你就别吃了,挑出来。” 卫玄序:“……” “哦,橘子粥你得都喝了,我就做了一碗。你不能辜负了我一片赤诚爱师父的心。” 卫玄序:“…………”你哪点有? 肖兰时就那么一直扒在桌子上瞧他,卫玄序赶也赶不走,骂也骂不走,只能一边强装镇定,一边十分不流畅地扒拉粥菜。 终于在这煎熬里快吃完了的时候,忽然,肖兰时的手又凑上来。 卫玄序像只受了惊的猫,立刻一个躲闪打开他。 “你又想干什么?!” 刚才从嘴里泄出来的米汤还停在卫玄序的头发上,肖兰时本想拿着湿布给他擦干净,没想到卫玄序的反应这么大,忽然也停住了手。 愣愣地说:“我刚才把你弄脏了。” 卫玄序忽然耳朵又红了,使劲向后退了一步,怒喝:“肖月!” 肖兰时不明所以,用湿布指了指他的耳边:“我——” 卫玄序以为他是在刻意嘲笑自己的红耳朵,噌的一下要往上蹿。与此同时,肖兰时慌慌张张地连忙也要上前。砰! 两人的脑袋重重磕在一起,不同的脸上浮现出同一种痛苦。 哐啷一下,又都捂着脑袋坐下了。 卫玄序一面扶着脑袋,一面还不忘恶狠狠地看着肖兰时。 可肖兰时没工夫看他,刚才撞向卫玄序的时候,余光里忽然有个红影从他怀里跌出来。肖兰时连忙低头去探。 他弯下腰,小指一勾,一枚丑丑的同心结挂在他的指骨上摇。 “师父,这么喜欢?来元京还带着?” 忽然,卫玄序的脸色沉了,像是突然蒙上了层阴霾。 肖兰时仔细一想,他记得卫玄序第一次亲他的时候,问了他一句话:你为什么送我同心结? 当时肖兰时脑子乱着呢,对这句话没上心,以为是卫玄序随口争辩的托辞。可此时这同心结摇晃在他手里,却好像是卫玄序这只恶猫的尾巴,仅仅是抓在手里玩,他便好像要扑上来咬。 肖兰时喉间沉了沉:“这东西对你来说,很重要?” 卫玄序眼底眸光轻动。 怎么可能不重要。当时肖月送给他的时候,他那晚上高兴得几乎睡不着,在床上辗转反侧想的都是肖月的脸。他花了整整一晚上的时间整理思绪,第二天天不亮就四处派人打听肖月还送了谁,肖月给谁说了什么话。他等在清堂,像个束手无策的小男孩,一方面想要肖月只给他一个人,一方面又害怕肖月只送了他一个人。 所有的惴惴不安汇聚成一句话:肖月终归是要走的。 “没有,随手就带着了。” “这么随手?不重要的东西就能这么随手带着?” 卫玄序强忍住喉间的哽咽,装成镇定和平静,一向是他的拿手好戏:“你会错意了。这世间没有什么不可或缺,甚至连盘根错节都算不上,没有时间挫不去的热烈,也没有时移景迁抹不平的海誓山盟。你觉得重要还是不重要,那都是错觉,事实是无论明天是阴是晴,芸芸众生,无一不是孑然一身,灯行影立,踟蹰前行,至死方休。” 卫玄序还说了好多话,可是肖兰时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因为他一直在望着卫玄序的眼睛。无论他的语调有那么冠冕堂皇,姿态有多么气定神闲,可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人的眼睛里说的话才是他心里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 肖兰时明白,自己读起书来从来脑子就笨,也听不懂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