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火光照亮了那阴影处的黑暗时,肖兰时不由得一愣。 在一处巨大的蓝色冰石里,冰封着一个人像,火光打在他瓷白的脸上,照得人心里不免感到一阵恶寒。 在那冰封的冰石后面,封着一个和卫玄序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像。下一刻。 肖兰时听见耳边那声音又响起,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对他说: 【救救我吧。】 ◇ 第190章 有点怪怪的 肖兰时望着冰棺里的容颜,相比于刚才那个蓬莱主人的卫玄序,眼前的卫玄序更加虚弱苍白。肖兰时从他紧闭的眼睛开始打量,然后是嘴,而后又顺着脖颈继续向下,他身上穿了件白色的素袍,身上还有两三处伤口,在白素袍上留着殷红的血迹。 肖兰时仔细望上去,透过布帛撕扯的空隙,那其中的伤口似乎并没有愈合,只不过被外头的坚冰结实地冻住了而已。 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眼前人的胸口上的那处伤口,因为它实在骇人。 约莫是一处巴掌大的血洞,就那么活生生地出现在人的身上,隐隐还能望见里头被撕裂的筋骨以及些许被搅断的骨头。这伤口十分致命,若是落在寻常人的身上,受了这么重的伤,一定活不下来。 于是,肖兰时望着他,轻声问:“你死去了吗?” 洞穴里水柱滴落的声音在寂静中被拉长。 片刻后,空气中又响起那个低沉却又显得轻柔的声音: 【如你所见。有人挖走了我的心脏。】 肖兰时:“那你是死了还是活着?” 【我不知道。】 “不知道?” 【嗯。不知道。】 肖兰时突然觉得好笑,问:“一个人怎么连死了还是活着都不知道?你被人挖了心脏,那不就是死了吗?” 话音落,他紧接着又觉得这话说的不对。 冰封眼前人的坚冰上,除了几缕刻意压制着他的咒法,肖兰时也根本感受不到什么帮助他恢复灵力或者治愈伤口的功法。他的确是被人掏出了心脏,可奇怪的是,这个人的魂魄并没有消散,反而是无形地飘荡在空气里。 就像是能彻底与肉身分离了一般。 紧接着,肖兰时又问:“你叫我来,到底是做什么?”话顶着话。 【我想出去。想让你帮我拿回心脏。】 “你是谁?” 【蓬莱的主人。】 “蓬莱的主人是那个叫卫玄序的尊上。” 【我就是卫玄序。】 闻言,肖兰时忽得一愣。 紧接着,肖兰时又忽然在耳边听到一阵长长的叹息。 【喔。他在外面原来伪装成了我的样子。】 肖兰时皱起眉:“你到底在说什么?” 默了片刻后,洞穴里不知从哪里,突然吹起了阵风,倒吹着肖兰时的后背,吹得他一阵发冷。 这人的话很少,能省略的几乎都快速省略过去,要不是肖兰时在青青那里已经提前得知了许多信息,还真是一时难以听懂他的话。 一边听着,肖兰时一边在心里快速思索成一条线。 也就是说,眼前的卫玄序才是真正的卫玄序,而在外面寻欢作乐花天酒地的那个,是他原本的一个随从,叫做虚妄,是一只苦苦修炼几百年却不得真道的妖物。一开始卫玄序可怜他,才收留他在身边做弟子学艺修炼,可没想到,后来这个叫虚妄的,心中的欲念越来越大,觊觎卫玄序在蓬莱的座椅。 于是在一次偶然卫玄序受了重伤的时候,虚妄趁机对他狠下毒手,不仅亲手挖去了他的心脏,还将他的肉身紧锁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想要试图再进一步获取他的力量,以此能够永生永世地做蓬莱的统治。 听到这儿,肖兰时突然想到什么,道:“喔喔,也就是说,他一直在苦苦练就的那个剧毒的方子,其实不是为了毒害谁,而是为了彻底剥夺你的力量,对吧?” 【毒方?或许是吧。他在我的身上做了许多尝试。】 肖兰时默契地接话:“结果均以失败告终。”【是这样。】 闻言,肖兰时又在脑中仔细地思忖着。 如果真的像眼前人说的那样,那么和麻娘对他说的故事,恰好和他对应。原来蓬莱一片祥和,后来魔王作乱,民不聊生。 “外面那个叫虚妄的,就是这个蓬莱的魔头?” 【魔头?外面的人是这么叫他的么?我不知道。】 肖兰时转而又问:“你知道我是谁?”【不知道。】 “那你又是如何判定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很简单。我的神识在外游荡了许久许久,后来才发现是虚妄在蓬莱做下了手脚。他用咒术,将我的精魄强行赶出蓬莱的天地人三域。而只有你能听见我说话。】 “啧。那么你叫我来,是为了想让我夺回你的心脏,然后呢?” 【然后我就能离开这里。】 “那个叫虚妄的呢?” 【我会将他引向他该走的道路。】 “什么意思?” 空气里那个声音没搭话,但肖兰时也几乎领悟了他的意思。 不得不说,眼前这个冰棺里的卫玄序,倒是和现实世界里他熟悉的那个卫曦性子更像,说话抠抠搜搜,神神叨叨的,动不动话说一半就戛然而止,让人猜来猜去,好像把话说明白能要了他的命一样。 眼前人没回答肖兰时的问题,而是转而一问。 【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闻言,肖兰时饶有兴趣地抱臂:“想要什么?你怎么判定我就有所求呢?” 【如果不然,你不会冒着风险来到这里。】 肖兰时略赞赏地点点头:“那你倒还是聪明。”【……】 这阵适时的沉默倒是显得极其有灵性。 默了两息后,肖兰时直接开门见山:“我想要那个魔王的眼泪。”【……】 肖兰时立刻:“你突然不说话是个什么意思!” 【……感觉有点怪怪的。】肖兰时:。 “你往正经的、好的方向想想试试看呢?” 沉默了片刻后。【好吧。】 “……感觉你好像话里有话呢?” 又默了两息后,空气里的那个声音突然:【恐惧。】 肖兰时一愣:“什么?” 【用虚妄最恐惧的东西摧毁他就可以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用得轻飘飘的,甚至还显得十分温温柔柔。但越是这样平静,就越是让肖兰时觉得这话说得恐怖。 什么叫用他最恐惧的东西摧毁他?还就可以了? 肖兰时拱了拱手:“的确,他剥夺了你的一切,还取而代之,你是应该够恨他的。”可没想到。 【我不怨恨他。只是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所作所为之应得。】 “那他怕什么?” 【那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