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 “我是金康的亡妻!!你们胆敢这么对我——!!你们胆敢!——!” 可她这话说得丝毫没有威慑,周围人见男人将她拉住,立刻洪水一般涌上来团团围住,那些粗犷厚重的手掌,争先恐后的都往女人身上摸。 肖兰时咬牙,看着眼前一片闹剧:“连康叔的遗孀都不放过,小家雀你们这地方……比我想象得要乱得多啊。” 金雀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应付得来么?” “还成。” 淡淡扔下这两句话,肖兰时手中的银焰又再次燎起。 见火苗在他手掌跳动,金雀眼中原本的坚定,突然兀得一闪,急声:“你要做什么?”下一刻。 肖兰时的身影立刻如离弦之箭般破空而去,只在原地留下个银色的残影。 一片喧腾的杂闹中,金雀仰头望着肖兰时。 “你既然交给我了,就别管了。” 金雀连忙大喊:“那些都是旧族的元老,肖月你千万别乱——”正说着——轰! 一道火焰分毫不差地披在了空中,又如同泼出的水一般,硬生生地砸在了带头闹事的男人身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为之一顿。 下一刻,男人背负着火光,一片银火中,他的四肢开始胡乱扑腾抓挠,凄厉声让人听着不免胆寒。 不知道是谁先说了一句: “还、还愣着干什么!快、快救救安大人!灭火!” 这下周围的绿袖才开始七手八脚地散开,蚂蚁一般四散在整个行营的小路上,端水的端水,用符咒的用符咒,刚才绿箍们还凭借人数的绝对压制,此刻立刻乱成了一团散沙。 黄箍的旧族纷纷停下,眼中似乎还对目前的一切难以置信。 偏僻的角落里,那个衣衫褴褛的妇人惊慌地望着肖兰时的方向。 那银火实在烧得太大、太毫不留情了,在男人的挣扎中,她几乎都望不见男人的脸,只能看见黑漆漆的、一个像是人形又像是动物还像是块枯树干的东西,在大火中哀嚎着,周围人乱作一团。 下一刻,她询问的目光对上金雀的眼睛。 金雀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站在肖兰时身后,轻轻点了下头。像是种肯定的赞许。 妇人绕着空气中的灰沫和炽热的火光,努力思忖着金雀是什么意思。 两息后,她忽然间就明白了。 他的丈夫金康,原本就是旧部里头大部分公认的领军,而他现在惨死在金温纯手上,另外他的两个儿子,也被萧逸虐杀致死,这样一来,旧部将士里头这一支,就再也没有了能压住所有人的合适人选。 对面大火中的男人,姓安,极力地拉拢这只剩下的队伍为己所用,可是以他的能力和声望,根本没有办法完全将旧部的所有人规整为一,反而适得其反,将旧部分裂成了裹着黄箍的金康旧部,还有裹着绿箍的,以男人为首的另一部。 两只队伍纠缠,撕咬,大家都是几百年几十年盘根错节交织在摩罗的,前叶子打折后枝,哪怕是黄绿两箍都已然划分阵营,谁也都不肯服谁。 而当务之急,就是立刻将旧部的势力合二为一,才能统一对抗金温纯的督守军。 所以在这个时候,金雀将“肖兰时”这个元京金麟台的逃犯适时地推了出来,极为合适。 一是他本就不是摩罗人,除了和金雀黄老相识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关系。 二是他曾经在元京锤炼多年,比旧部里头,只知道坐吃空饷的大多数人,更有带兵经验。 还有第三点,也是极为精巧的一点。 那就是恰恰肖兰时是个元京的重犯。 背负着这层身份,他注定只能在摩罗暂居些时日,他如果坐上领军的位置,最多也只是昙花一现,等处理完摩罗这些纠纷后,他就会离开,既不会威胁到旧部其他宗族的利益,也不会妨碍金雀后期在旧部中夺权。 一举三得,实在是一步好棋。 理顺了这些利害关系后,妇人立刻擦干脸上的眼泪,匆匆抓了两下前襟,抱着手中木匣子就往肖兰时这里冲。 扑通一下,当着所有人的面,妇人双膝跪在地上,磕出沉重的声响。 她双手极其虔诚地捧着木匣子,低俯下脑袋,哭泣着: “请肖公子收了这兵符,救救我们吧……”- 她莫名其妙这一跪,肖兰时先是一愣,而后立刻摇头晃脑退三倒四地,拉着金雀就吭哧吭哧走到一处僻静无人的矮墙后头。 仔细确认了周围没人之后,肖兰时对着金雀的小脑袋,劈头盖脸地就是骂:“你这小奸商早有预谋,把我拉下水是不是?” 金雀偏头躲避着他的唾沫星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你心狠。我看你挺合适的。” “合适个屁!”肖兰时急忙盘算般地双手交叠拍拍手,絮絮不停,“你到底小脑瓜里在胡思乱想什么呢?你怎么想的,让我去给你收拾这一大堆烂摊子!” 金雀保持原状,乖乖受训。 说实话,这是他这辈子对肖兰时最乖巧的时刻,任由他骂,一句都不带还嘴还手的。 骂着骂着,云起东面的天空悄然蒙上了一层森森的黑气,还像是溶于水的黑墨,不断渲染扩散。 金雀被骂得累了,稍稍偏过头转了下头。 他的瞳孔骤然一缩。 肖兰时察觉到他的不对,缓下来,疑惑地问:“怎么了?”说着,他循着金雀的目光,也探出去。 乌云压城,像密密麻麻的黑色虫子,不断啃噬着晴明的天空。 “那个女孩……又回来了。” 他听见金雀抖着声音说道。 ◇ 第201章 再也不孤独 行营中,几只巨大的透明琉璃柱屹立在大营中。 每个琉璃柱子里面都是空心的,其中似乎盛放着极为寒冷的液体,将附近的地面上结成了一层小小冰蓝色的雪花。 最中间的位置上,小百合被浸泡在其中,她双目紧闭,不住地挣扎着,似乎在梦魇之中。每一根琉璃柱子之间都长着如同藤蔓一般的交错,相互勾连在一起,那寒冷的液体就顺着细管流淌在这些偌大的琉璃柱中。 每一个琉璃柱子都封存着一个女孩,年纪不大,与小百合差不多相仿,她们也像小百合一样,紧闭着双目,像是睡去,也像是沉沉地死去。 未几,萧逸快步走上来,望着小百合,喃喃道:“她抖了多久?” 侍从先是犹豫两下,而后低声道:“从今天早上开始。” “我问你什么时辰。” 侍从立刻惊忙低头:“回萧公子的话,约摸着,是在今天丑时。” 闻言,萧逸危险地眯起双眸,豺狼一般的目光在小百合的身上上下搜刮着,似乎要将她整个人啃咬撕食般。 他又向前走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