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雀低头扒拉饭:“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肖兰时笑了一声,“你别给我装。”说着,他伸出一根指头,在金雀刚才呆着的窗户旁边比划了一下。 外头,一声声“复兴摩罗,打倒金鹰”的口号,正传得如火如荼。 “你别跟我说刚才你站在窗户边上是听曲儿呢。” 闻言,金雀没说话,低头继续夹了块肉。 肖兰时打量着他的神色。 虽然金雀装得很平静,但是他根本不想卫玄序那样能完全藏得住,心里的烦闷和急躁,几乎全写在脸上。 “既然眉头皱得那么紧,心里有话就别憋着了,跟我说说呗?” 闻声,金雀的眼底一沉。 默了良久,他夹菜的动作又动起来,但眼睛故意底下不看他,似自言自语般低念了一声:“我昏过去的时候,是你在旁边照料的。” 肖兰时点点头:“是你爹我。” 然后金雀继续:“我吃了什么药?” 黄先生手里那两颗朱红色的丹药和净白的瓷瓶,突然就像一根针,猛地刺进肖兰时的脑海。 他抬头不自然地在金雀脸上又刮了一眼,突然这么问,他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听昨天黄先生说,那丸药的确是剧毒中的剧毒,但金雀早些年身体被鬼气所侵染,他自小又皮闹,病气毒气沾染不断,身体的情况早就已经惨不忍睹。 而那丸药里的毒,正好能与其相抗,于是丸药里面就又添了一味药引,在金雀的体内中和两种毒病。 当初金雀在金温纯和旧族之间摇摆不定的时候,几乎就是这颗药丸推翻了他对金温纯最后一丝信任。而现在,若是金雀知道救自己性命的,恰恰也是这颗药丸,不知道这小屁孩心里得有多难受。 但突然,金雀似乎是读到了他心里话一般。 笑容浮现在他的脸上:“我就知道他永远不会害我。” 肖兰时说不出那笑容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那种似是恍然大悟,又似是意料之中的感觉,出现在金雀的脸上,格外刺眼。 紧接着,他又端起米粥的碗:“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用宽慰我。” 肖兰时应声:“我也没想说什么。” 金雀低垂着眼眸:“既然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就没想过再回头了。”说着,他从怀里掏出来一张白纸,平铺在桌子上。 肖兰时看过去,上头全布满了勾勾画画,还有许多地名和路线,肖兰时凑过来乍一看,觉得莫名有些熟悉。 问:“这什么?” 金雀用下巴指了下窗外:“不是你说的么?既然七叶莲已经研制出来了,黄先生已经拿去找工匠研制,趁热打铁,准备开始反攻。” 肖兰时笑起来:“呦,这就振作起来了。我以为你还得自己个儿趴在床上哭几天。” 金雀白了他一眼。 肖兰时举起双手投降:“好好好。”紧接着,他又伸出指头点了两下桌子上金雀勾的那张地图,问,“这是要准备先攻哪儿啊,晏安公子?” 金雀又吸了口白粥,轻描淡写地吐出三个字: “督守府。”- 晚上,金雀的安排和黄先生交涉了片刻后,围攻督守府的消息就像是最后一把火,彻底燃烧了整个云起。 所有人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练兵的练兵,制备的制备,紧张又忙碌的氛围如同盘旋的鸟雀一般盘旋在云起荒原上空。 营帐里,肖兰时腰间挂着监制的令牌,手拿着一本册子,在一个弟子拿着的灯光照耀下,疲惫地看着册子上的兵甲数目。 默了片刻,弟子询问道:“肖公子,您看这样如何?” 肖兰时在册子上点了三四下:“这个,这个,这里,这三个地方的兵甲,全部挪移到西北的营帐,给那里的轻骑。” 弟子点头:“是。”而后一溜烟儿地下去了。 肖兰时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散漫地伸了个懒腰,一面打着呵欠,一面望自己的房间里走去。啧。 金雀如今现在还病着,不能太过于操劳,而云起这边儿又缺人手,所以他被金雀两忽悠三忽悠的,莫名其妙就当了这么个后备储蓄的官儿,最麻烦,也最劳累。 一天下来,他忙前忙后,几乎就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算我倒霉。” 肖兰时一面嘟嘟囔囔,一面推开自己的房门。 哗啦一下,当门彻底被打开的时候,他突然一愣。 因为房间里亮着一盏灯。 他明明记得临走的时候是他亲自吹灭的。 下一刻,肖兰时的心立刻提起来,向房间里问了声:“谁?!” 紧接着,默了约莫两息。 卫玄序抬手掀开房间的帷幔,眼睛瞧着肖兰时,渐渐走出来:“我。” 见状,肖兰时松了口气,笑着说:“卫公子自己没屋子么?随随便便进别人的房间,都不知道打声招呼的么?” 卫玄序被他突然这么一说,自知理屈,脸上有些不自然。 “你的衣服洗好了,送来的时候敲门没人,已经叠好放在你床上了。” 说着,步子一刻不停地就要走。 “诶——来都来了,这么着急干嘛?”肖兰时一把拉住卫玄序身上披的素衣,因为卫玄序走得太快,哗啦一下,领子猝然被拉开,几乎露出了半个胸膛。 他向后撤退一步,有些微怒:“做什么?” 肖兰时一脸邪笑的看着他,目光在他的眼睛和半裸露的胸膛之间,来回打量:“我做什么?你怎么又问这个问题?是不是现在应该我问你了?” 卫玄序将自己的衣服拉上肩膀,可因为动作慌乱的缘故,领口处却和敞着,欲盖弥彰。 “衣服已经给你送来了。我走了。” “别走啊。”肖兰时的手顺着向下滑,指头若即若离地绕在他的掌心,“你躲我做什么?” 卫玄序心里突然一颤。 他盯着肖兰时的脸,莫名其妙,那天肖兰时对他说的话,千千万万声都回荡在他耳边,他越是费尽心思不去想,那声音就越清楚。我爱你。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现在的笑又是什么意思? 是在故意逗弄我么?他这个人,本就生性极其乖戾…… 但是金雀又那么说。好乱。 然后紧接着,卫玄序就听见肖兰时突然很迷惑地问:“你想什么呢?我问你,你是不是被黄先生派去看押药材了?前天要的金银花五千斤,你备好了么?”突然。 卫玄序先是一愣,然后眼底闪烁着惊愕,两息后,最后这丝惊讶演变成浓浓的失望。 “喔。” 肖兰时:“喔?喔是什么意思?” 卫玄序一转身:“走了。” 肖兰时连忙追上去:“哎哎哎,你什么意思?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