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闭上了嘴,两双眼睛,一同望着底下辽阔起伏的山脉,天空不知为何是灰蒙蒙的白,隐隐透着亮光,所以一座座连绵起伏的山,就好像一个个接连弯着腰,一簇一簇地,由远及近,由浅及深,挪步到两人的眼前,最后变成几处散落在黑暗中的光亮,几户人家。 夜风潮湿,还有一丝丝的阴冷,打在脸上、衣袖,留下一片黏腻的触感。 沉默了好一会儿。 在晚风里,卫玄序忽然飘起低沉的嗓音:“肖月。” 肖兰时脸上醉醺醺的一片红,懒懒地回应着:“干嘛?” 话顶着话,卫玄序:“我对你好像做了很多错事,我改。” 闻声,肖兰时又是一愣,玩笑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他:“卫公子,大晚上的,这又是什么神经不对付了?说的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话呢?我——”话音未落。 卫玄序忽然一把搂过肖兰时的肩膀,将他整个人都卷入自己的怀里,衣服上沾染的微冷气息,应着卫玄序身上淡淡的松木香,一瞬间裹住肖兰时,他说不出来那是什么感觉。 第一反应是好想逃。 “你干什么呢?放开我,好好说成吗?” 卫玄序不理会,将头迈进他的颈窝里:“宋石说,当你完全唤回我的魂魄后就会走。走去哪?” 肖兰时下意识地想要挣脱,但他的力气太大,挣脱不开。 好笑道:“两条腿长在我的身上,我爱去哪就去哪,你管得着我啦?卫玄序你才就灌了那么一口酒,别跟我在这儿装无赖,不成立!不成立你知道吗?” “你能不能不要离开我?” 忽然,肖兰时整个人的身体猝然一颤。 默了两息,他嘴角扯起一个笑容,尽力将卫玄序向后推,勉勉强强在两人之中推开两个拳头的距离:“你发什么病呢?那小石头有没有跟你说过,咱俩以前是师徒,但现在,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管不着我了,知道吗?” 话音落,卫玄序的眼底微不可察地划过一丝悲伤。 肖兰时趁他双手卸了力气,然后眼疾手快地转头一翻,从卫玄序的侧身灵活地划过去,一面提着酒壶望他,一面笑:“等过不久,我把你丢的魂儿全找回来之后,咱们就一别两宽,此生再也不相见。” 卫玄序以一个几乎乞求的目光看着他,想说很多话,但所有的话涌到嘴边,全都化成了沉默。 肖兰时似乎一眼就能看穿卫玄序,似乎一眼就能知道他想说什么挽留。 然后他依旧挂着笑,淡淡地看向卫玄序:“卫曦,你现在想留住我,觉得我好,是因为你现在还没有关于我的记忆,你不认识我。你觉得我好,是因为小石头金雀还有黄老,为了让你记起我,天天嘚啵嘚啵在你耳朵边说我的事,给你天天灌输我有多好多好,恨不得把我在你心里美化成天仙。” “但是吧,我告诉你,真正的你,一点儿也不觉得我好,一点儿也不喜欢我。我这人也很笨,做事也很幼稚,总是莫名其妙惹你生气,有的时候我知道为什么,我会拼尽全力去改,但大多数时候,我根本都不知道怎么了。如果你能想起所有的事情,你就会发现我到底有多笨,到底有多自私,有多坏,天天和你作对,那时候你就会像以前一样讨厌我。何必呢卫曦?” 说着,肖兰时提起酒壶,猛地向自己嘴里灌了一口,而后抬起泛红的眸子望他:“而且,还有一点。在你身边,实在是让我太难过、太难过了。我要承受不住了。” 卫玄序悲伤地望着他,静静地听他说完。 突然,肖兰时宽慰般地拍拍他的肩膀,似乎是想调动气氛:“但卫曦你也别把这事放在心里。现在我想通了,你过得好就成,我就安心了。其他的,算了吧。” 显而易见,这气氛调动地很失败。 紧接着,肖兰时把手里的桃花酿搁在凭栏旁的石头桌子上:“高处风冷,我要回去了。这酒留给你,你愿意呆就多呆会儿。做个好梦。” 只留下卫玄序一个人站在原地,目送肖兰时的背影逐渐模糊在暗黄的灯光里,袖下的拳头不知握了多久,早已被风吹得又冷又麻。 夜寒露重。 ◇ 第215章 那谁知道呢 督守府的高耸城墙外,全是围着一圈又高又粗的巨大围墙,望上去像是一座座连绵起伏的山峰,高不可攀。 清晨的天色还没有完全亮起来,东面的天上还泛着昏黄,太阳刚在东面刚刚露出了个头,还没有完全把天上的颜色照透。 空气里的露水气极重,湿漉漉的落在人的衣襟上,久了就成潮湿模糊的一片。 空荡荡的街道两旁,几棵稀疏的松柏静穆在寒冷又漆黑的清晨里,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打更人早早地就起了床,穿戴整齐,拿着一只已经被敲得泛绿了的黄铜锣,手里提着一盏明不算是十分明亮的灯笼,游走在大街小巷上,呼喊着一遍又一遍:“晨定昏黄——天干物燥——!” 他的呼喊声悠长悠长,就像是钟鸣搬回荡在青石板路得巷子里。 随着他脚步的渐渐离开,渐渐地,督守府门前高大的城墙下面一片片又矮又低的土墙后头,露出一只只黑色的脑袋。 一个个身着布衣,腰间佩戴着刀剑的人影逐渐出现在黑暗里。 他们几乎每个人的胸前都亮着一星明亮,走进了看才发现,那不是灯笼,而是一星星用真气点燃的剑尘。 最前面,肖兰时和金雀穿得一身朴素,但领口处不经意露出来的软甲在剑尘的照耀下,发出泛着流光的暗红色光晕。 肖兰时将惊蛰别在腋下,腾出一只手来,向另一只手掌上缠绕布条:“啧。你不应该去看看李老那边吗?怎么这点小事儿,还劳烦您的大驾了?” “管好你自己。”金雀头也不回。 肖兰时更是来了兴致:“不是,那个梅绾一不是都说了吗,他们百姓武装送你们这些人进来,然后只需要在他们提供的地方,安安静静地等着督守府大门开启就成。那督守府的城墙那么高,你们在这儿这么早就埋伏下来,再怎么看,它也不会为了你们矮到哪里去。” 金雀略微训斥的声音响起:“喔,依照肖公子的意思,就是等着督守府的兵马攻到云起最后一层结界的时候,再出兵,是不是那时候正合适?” 闻声,肖兰时啧舌一声:“你这人,你看看,我好好跟你说话,你怎么总是那么阴阳怪气的?就不会好好说话?” “跟你没什么话说。” 紧接着,肖兰时话锋一转,将手上最后一点绷带缠绕进去,而后四处张望,问:“卫玄序呢?你把卫玄序塞到哪里去了?” 金雀:“扔了。” 肖兰时无语:“扔了你得给我再赔一个。” “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