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极点的主动者,相比之下,兰芙蕖的羞赧变得十分局促而蹩脚。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对峙都是由沈蹊的引导开始的,她只会呆呆地站在原地,笨拙地闭着眼睛,到最后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在这过程中,兰芙蕖是有些害怕沈蹊的。 这惧意竟牵扯地她心中一阵悸动,四肢也变成了那柔软无力的棉花。 她推不开他。 兄长这一席话,让兰芙蕖愣了一愣。 开始重新反省与沈蹊现在的关系。 确实过分亲昵了。 但她也不反感与沈蹊的接触,不反感他的牵手、他的拥抱。 甚至是他的吻。 见小姑娘发着愣,兰旭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寒风将炭火吹得微黯,周遭好似冷下来。 兰子初试探道:“小妹,你是不是喜欢沈惊游?” “我不知道。” 她摇摇头。 夜色里,兰芙蕖的眼神十分茫然,她抿了抿唇,决定在兄长面前吐露心声。 “兄长,之前在青衣巷,我犯了一个很大的错。” 少女微声道,“我辜负了一个人的感情,每每回想起来,我都又悔又怕。” 兰旭揉了揉她的发顶。 “你说的这个人,是沈惊游么?” “嗯。” 她看着身前的兄长。 “我骗了他,说我喜欢他,但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这种话,不能如此随便地说出来。” “悔恨之余,我便暗暗决定,以后不能再随便说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我要好好地去思量,去斟酌,不能将‘喜欢’这个词轻.贱了。” 闻言,兰旭笑了,眼底是柔柔的光。 “我的小妹长大了。” “兄长,”夜色里,兰芙蕖的声音很微渺,轻得像是一片云,“那你呢,你喜欢过一个人吗?” 没想到她会这么问,男子忽然沉默了一下。 片刻,他未启唇,闷闷“嗯”了一下。 如若不仔细听,可能听不见他的声音。 兰芙蕖眼睛亮了亮,歪着头,像小时候问兄长诗词那样认真发问: “兄长,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呢?” “喜欢她呀,”兰旭鸦睫轻垂,掩住眸底情绪,“想接近她,寻遍理由、想无时无刻不与她在一起,当她过来找我时,我会很开心,看见她与其他男子亲近时,也会伤心、会吃醋。” “我喜欢看她崇敬我,却不想让她只是崇敬我,我想为她做更多事,却又害怕太过唐突,会让她害怕、会伤害到她。” 兰旭声音微沉:“在北疆的这些日子,我会想她,月满之时,我会想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人欺负,她还像不像小时候那么爱哭。小妹,但我太没用了,除了这支笔,我几乎没有什么擅长的东西。我也……给不了她什么。” 虽然如此。 即便如此。 有风入户,拂起男子宽大的袖摆,他的发随着思绪轻扬。 “可即便如此,我还想为她争取些什么。” 哪怕抛去这一身皎皎如月的身骨。 兰芙蕖用手捧着脸,似懂非懂地听着。她不明白,这句“争取”背后的真正含义,但光是看着兄长这张脸,她就感到无比的舒心与安定。 这是只有兄长才能给她的、独有的安全感。 渐渐地,她终于有了困意,眼皮子耷拉下去,沉沉坠入梦乡。 殊不知另一边,沈蹊也做了一个梦。 一个困扰他许久的、几乎要成为心疾的梦。 梦里还是青衣巷,他一袭紫衣,偷偷爬上兰府的高墙。 刚一翻上房顶,就听见院子里面传来那困惑又稚嫩的女声: “清荷姐姐,我不喜欢沈惊游,我做不到像你说的那般,先让他爱上我、再将他狠狠抛弃。” “我是讨厌他,是烦透了他,但我……我不想再这样继续骗他。” “他好可怜。” 他好可怜啊。 元宵佳节,灯火璀璨。 小姑娘歪着头,天真道:“我喜欢的,应是兄长那样清雅温润的男子……” 兰老爷撕了他的第二十一道婚帖,怒斥:“就算是兰家的庶女,也断不会嫁给你这般无能、无为的小儿!” 黑暗里,他捡起破碎的婚贴,牙关咬得极紧。 回沈府,一路上,听到邻里乡亲的引论: “这沈家小公子又被兰老爷赶出来了啊。” “都第多少次了,这沈七郎也不长长记性,兰家那样书香门第,岂会将女儿嫁给这样一个不思进取、纨绔顽劣之徒。我听闻那兰老爷,将兰公子捡入府,一开始便是当女婿培养的。” “兰三姑娘虽是庶出,论模样、秉性、学识,却样样都是上乘,兰家岂会看上他。兰公子与他,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唉,莫说了,他走过来了。这孩子也是可怜……” 他好可怜。 少年攥紧了手中的婚贴,拖着步子,走入沈宅。 刚一进门,母亲怫然大怒。 “你还知道回来!你还记不记得你父亲说,若是再敢去兰家,就把你的腿打断!你当真是不知道羞啊,没有听见旁人是如何议论你的?沈惊游,你是翅膀硬了、无法无天了?!” “……” 晨光乍现。 他是被背上痛醒的。 第一缕晨光落在男子纤密的睫羽上,他扶着榻站起来,听到帐外有将士的晨练声。 昨日那四十八道鞭子,他未喊一句疼。 醒来时,胸口处却闷闷的。 洗漱完,沈惊游将发束高、显得自己精神些,又穿上银盔,准备去督查将士晨练。 盔甲很坚硬,隔着衣衫,有些硌着他背上的伤口。 他取了枪,走出军帐。 “将军。” 帐外,麾下候他有片刻。左右有知晓他受刑之人,见他这么早起身晨练,还有些担心。 熹微晨光落下,却见他除了面色稍白些,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大碍。 沈蹊游刃有余地提着枪,面色平静。 他方欲往大营走去,应槐从一侧走来。 “主子,兰二姑娘说,昨夜兰姑娘一宿未归。” 沈蹊步子一顿,面色终于有了波澜。 他蹙眉,声音有些急促:“一宿未归?” “是,”应槐道,“属下已派人去找兰姑娘了,有人说,兰姑娘昨日好像去了医馆。她取了一些药,又朝着西北灶间的方向走了。” 沈蹊目光一沉,将枪扔给身侧之人,道:“去北灶。” 这一路,他走得很急。 耳畔是飒飒的风声,宛若一把把尖利的刀,直往人脸上刮。 他从医馆的方向,沿着西北灶间,一路问过去。 庖厨们素日都在灶间,很少见到大将军,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