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芙蕖顿了一下。 “我好像……我好像射到了他的那里。” “哪里?” “就是那里。” 兰芙蕖咬了咬牙,匆匆往下瞥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叶朝媚愣了愣,参悟过来后,她惊得险些跳起来。 “那里?!!” 安翎又瞪大了眼睛。 “……嗯。” 她埋下头,声音小小的: “我也不是故意往那儿射的,安翎姐姐,我射不太准……” “不,不是不准,”谁知,安翎竟赞许她,“小芙蕖,你射得太准了。以后你要是再遇见坏人,就往那儿射。嗖嗖嗖,保准儿一发毙命。” 一发……毙命? 兰芙蕖连忙摇摇头:“我不想杀人。” “你这招不是杀人,胜似杀人,”叶朝媚拍了拍她的肩膀,见她脸上怯意消散,才感叹道,“不得不说,沈惊游教你箭.弩还是很有用的。对了,你刚才有没有被箭.弩伤到?” “没有。” “那便好。” 正说着,几名军卒前来,将地上的血渍处理干净。叶朝媚又哄了一会儿她,见小芙蕖不再后怕,才靠在椅子上放肆地大笑了声: “也不知那个姓郭的,现在是什么感受。” 刚体验极致的燥火焚身,立马又体验断子绝孙。 “可他毕竟是钦差,我这般……会不会牵连到蹊哥哥?” 闻言,叶朝媚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少女的手指很软,细白修长,每个骨节都精致得恰到好处。 “就这点破事儿,还能难倒他沈惊游不成。” 不过就背地里使些手段。 反正对方也不知这射箭之人姓谁名谁,到时候随便抓个犯了重罪的替死鬼,应付一下便是了。 再者—— “说不定郭琮懿都不愿深究此事呢。” 小芙蕖不解地眨了眨眼:“这又是为何?” “这你就不懂了吧。你射死的那玩意儿,不光是男人的命根子,更是男人的面子。今日你若往他身上其他地方射了一箭,他或许会大张旗鼓地处罚你,可你却不偏不倚,恰恰好射死了那东西。是个男人,谁会告诉旁人,我没了儿孙,成了个阉人?这要是传出去了,以后他的面子往哪儿搁?就算别人明面上不说什么,但也肯定会在暗地里头笑话他。” “郭琮懿不敢明面上抓你,就只能背地里面耍些手段,暗害你。但很可惜,他玩阴的是玩不过沈惊游这等小人的。” 听了这话。 兰芙蕖终于“噗嗤”笑出了声。 “笑什么?” “我在笑,你说蹊哥哥是小人。” “他本来就是小人。”安翎倒了杯水。 兰芙蕖抿唇笑笑,没有再接她的话。 少女回想起来,方才郡主姐姐谈论到的“命根子与面子”。 她认真想了想。 沈蹊的面子,好像还挺大的。 …… 茶水是凉的,叶朝媚见她安然无事,便留下几个人照拂她、自己起身往昭刑间督刑去了。兰芙蕖将他们驱退到帐子外,偌大的军帐内只剩下她一个人。 小姑娘站起身,将箭.弩重新取过来。 且说这一边。 安翎是个藏不住事儿的,刚把沈蹊从刑架上放下来,就将今晚发生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个干净。 她的声音激动,且高昂。 于是乎,全昭刑间的人都知道,沈大将军喜欢的女子,也跟他们的沈大将军一样勇猛过人。 一把弓弩,一发即中,让那狗官断子绝孙。 着实是……女中豪杰啊。 沈蹊的唇角微不可查地抽了抽。 紧接着,他无奈垂眼,道:“扶我出去罢。” 受了整整两日的火刑,他的身子很是虚弱。 出了刑室,男人迎着陡峭寒风,走回军帐。 一路上,他都在思量,一会儿见了小芙蕖该如何安慰她。 正想着,他一手掀开帐子—— 帐子内少女正把玩着箭弩,没想到有人会在此时走进来,几乎是同时,将其缓缓举起—— 沈蹊步子一顿。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护住了那处。 作者有话说: 老婆,别走火了。 第73章 兰芙蕖呆呆地看着身前之人, 眨巴了一下眼睛。 然,不等她多反应, 对方的身形晃了晃, 扶着身侧的帐,好似下一顺就要倒下。 兰芙蕖忙放下手里的弩,前去扶他。 “蹊……蹊哥哥!” 他受了整整两日的火刑。 男人的乌发只用一根带低低束着, 大氅之下,是极单薄的素衣。帐外风声不止, 兰芙蕖将他带入帐,扶到床边坐下。 “我给你擦药。” “欸——” 不等沈蹊拒绝。 兰芙蕖“唰”地一声, 扯下对方的外袍。 沈蹊有些无奈,将她的手按住:“不必, 我自己来。” 男人手指修长, 泛着些凉意, 像是一块冷玉。 兰芙蕖知道, 沈蹊是害怕自己的伤会吓到她。 少女轻轻推了推他的手, 道:“无妨。蹊哥哥,我给你涂。” 后背有些伤他也难自己涂抹上药。 沈蹊终于没拦她。 兰芙蕖并膝坐在床边, 手指解开他的衣带, 揭开他的衣裳。 少女葱白的手指置在对方腰间。 她能感觉出来, 沈蹊的呼吸明显重了一重。 有绯意漫上面颊, 叫兰芙蕖轻轻咬了下唇瓣, 绵软的布料坠下来, 她挖了一块药膏。 面前,男人后背有被灼烧的痕迹, 洇红一片。 看得兰芙蕖既心疼, 又心悸。 “蹊哥哥, 我给你上药了。我不怎么知轻重,若是你疼了,就跟我说一声。” “嗯。” 男人声音里有沉沉的鼻息,于沉寂的夜色间氤氲开来。兰芙蕖手指探上他后背,对方肌肤很烫,触及生痕。 药膏冰冰凉凉。 兰芙蕖垂下眼睫,手指微抖,耐心地轻抚着他后背的伤疤。 不止是烫伤。 不止是这几天那新鲜的烫痕,沈蹊背上,还有许多旧伤疤。有的还刚刚结痂,有的已在岁月的冲洗下褪了些颜色。却无一例外地让她心口微钝,一颗心就这般柔软地塌陷下来。 她忍不住伸出手,抚摸其上一道长痕。 “这是鞭伤吗?” 伤疤颜色很重,应是新伤口。 当她的手指触碰上去的一瞬,男人的腰身微僵,须臾,沈蹊低低一声:“嗯,是鞭伤。” 在北疆,一向都是沈蹊用鞭子伤别人。 若是想问他什么时候被旁人用鞭子伤过——定是在昭刑间地牢了。 他的声音很淡,语气也很轻松。 仿若这本就是一件无足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