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南辞连连摇头,“谁也没想。” 裴斯远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略有些躲闪的目光,却没多说什么。 当日裴府的早饭用得很晚。 裴斯远和原君怀对弈了几局,喝过了早茶,余舟才起床。 原悄这一觉也睡得挺沉,比余舟起得还晚,好在没错过早饭。 “三郎昨晚没睡好?”早饭时,余舟问道。 “昨晚和卫副统领去钟楼看烟花了,回来得晚了些。”原悄道。 他知道昨晚自己和卫南辞出门的事情,门房说不定早已朝裴斯远汇报过了,所以并未全数隐瞒,反正他们去看烟花也不怕让人知道。 旁人听了这话倒是没怎么在意,只当是年轻人喜欢凑热闹。 倒是裴斯远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家徒弟一眼,目光带着点玩味。 卫南辞也不知是有心事,还是做贼心虚,一直埋着头吃东西,一顿饭就没抬过头。 众人用过早饭后,便陆续有人上门拜年。 原君恪也下了值,过来朝裴斯远磕过头之后,便打算接着大哥和原悄回府。 “我闲着无事,送送他们。”卫南辞自告奋勇道。 裴斯远开口叫住他道:“回来,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卫南辞闻言只得顿住脚步,目送着原家三兄弟出了裴府。 “我今天早晨朝你说那些话的时候,漏掉了几句最重要的忘了说。”裴斯远将人叫到书房,斟酌了半晌才开口道:“小卫,喜欢一个人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也许一个瞬间就够了。但抓住一个人,是不容易的。” “嗯。”卫南辞点了点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别胡来,想清楚后果再做决定,做了决定就要负责任,记住了吗?” “徒儿记住了。”卫南辞道。 裴斯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终究是没再说什么,摆了摆手将人打发了。 那日之后,卫南辞一直没再去过原府。 原悄整日在府中忙着制沙盘,自然也没出过府。 一直到了正月十四这日,原悄给卫南辞制的沙盘才算完工。 不过这京城的沙盘比皇宫的沙盘还要大一些,所以他制好后并未组装,而是装到了几口大木箱里,打算让人运到巡防营之后再当场组装。 这日一早,原悄便让金锭子备好了马车,将几个木箱都放到了马车上,一路送到了巡防营。 他并未提前朝卫南辞打过招呼,因为想借机给对方一个惊喜,也算是谢过卫南辞此前对他的照拂。 不过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对方今日竟是不在营中。 “原小公子怎的不提前打个招呼?”一个守卫道:“我们卫副统领这几日一直在街上带人巡防,就没怎么在营中待过。” “这么早就走了?”原悄问道。 “谁说不是呢,早出晚归的,就跟魔怔了似的。” 因为卫南辞巡防的次数太反常,恨不得日日住在街上,巡防营的人这几日还私下开玩笑,说副统领莫不是看上了哪个姑娘,日日去巡街就为了再遇上一回。 “那能不能劳烦你帮我传个话?”原悄道:“我东西都带过来了,总不好再拉回去。” “什么啊?”那守卫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原悄身后的马车,问道。 “沙盘。”原悄道:“我给你们做了一个京城的沙盘。” 那守卫闻言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他可还记得当初卫南辞回来有多眼馋羽林卫的沙盘。 实际上不止是卫南辞,他们不少人都挺眼馋的。 若说当初让原悄帮忙画舆图,是为了抢羽林卫的风头,并不是多么在意这东西本身,如今他们眼馋沙盘,却是真的想要。 “来个人,快去街上找找卫副统领,就说原小公子送了大礼来,让他快回来!”那守卫激动地拉过一个士兵道,随后便热情地招呼着原悄进了门。 街上,卫南辞正牵着马在木工铺子门口溜达。 在路过木工铺子时,他忍不住伸着脑袋往里看了半晌,似乎是想找到某个身影。 “头儿,咱们这一早晨在这条街上巡了好几遍了。”殷时提醒道:“不换个地方?” “别的街上不是安排了人吗?”卫南辞瞥了他一眼,“这里出过事儿,多巡一巡不行吗?” 殷时见他有些气儿不顺,便没再多说什么。 “今天初几了?”卫南辞忽然问道。 “十四了。”殷时道。 十四了? 离上元节就差一天了。 卫南辞看着那木工铺子的门口,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足有半个月了,原家小公子竟然没出过一趟门。 这少年既然能为他收了心连那些莺莺燕燕都不来往了,怎么就这么沉得住气? 半个月了,就没想着出来见见他? 卫南辞一边想着,要不然去原府看看,保不齐对方又开始胡来了! 一边又觉得自己这样有点太上赶着,明明是原小公子主动的,怎么现在倒成了他整日被吊着? 卫南辞长吁短叹,像个被负心汉抛弃了的小媳妇似的。 “卫副统领!”这时,一个士兵骑着马奔来,“原小公子……” “他怎么了?”卫南辞面色一变,便闻对方又道:“去营中找您呢,带了大礼。” 卫南辞眼睛一亮,一脸得意地道:“我就知道,他肯定会来!” 他说着翻身上马绝尘而去,甚至都没顾得上带着殷时。 待到了巡防营之后,他远远便看到正厅门口挤满了士兵,像是在看什么热闹。 卫南辞拨开人群大步进去,刚到了门口就怔住了。 便见厅内的正中央不知何时搭了个高台,上头的沙盘已经搭了一半。一排排木刻的民居、商铺,被用榫卯固定其上,沙盘中心是碧绿的长宁湖,湖心岛上的望月阁、湖边停着的画舫都没落下……他每日巡防的街巷和房舍,巡防营的大营,都被制成了小巧的木刻,一一排布在眼前。 饶是他早已见过皇宫的沙盘,但今日骤然看到这一幕,依旧难掩震惊。只因那是他最熟悉的京城,他甚至一眼能看到自己和原悄在街上第一次“正式见面”的那条街。 而此时的原悄,正埋着头认真地将一排排的房舍组装到沙盘上。他今日身上穿着一袭青绿色的窄袖长袍,为了方便行动,外头只套了一件兔毛的马甲,因此面色略有些苍白,手也被冻得有些泛红。 大概是真的怕冷,他时不时还得搓搓手,防止手指被冻僵。 “卫副统领?”有人注意到了卫南辞,忙朝他解释道:“统领过来看过了,他吩咐让装在这里的,说装在大厅里气派。” “嗯。”卫南辞点了点头,目光却没从原悄身上挪开。 那一刻,他不知为何,忽然想到了裴斯远说过的那番话。他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