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被抓的那会,纪炀都没想过剿匪。 比如从太新县逃跑那三伙人,纪炀是想剿灭的,那些恶徒赶尽杀绝也不为过。 可这种大多为了躲战祸,躲三家债务命案的,还是要给他们改过的机会。 其实他们身上的反抗意识,纪炀还是很欣赏。 不过经过扶江县那句“失言”,纪炀已经不会再讲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只是在处置他们的时候,多给个机会。 新加入关泉峰的人一点点被瓦解,被山下更好的生活吸引。 而在那住了上百年的人,早不习惯山下生活,纪炀也不强求,只派韩潇过去跟他们商谈种果树的事。 什么时代了。 行业早该转型了。 打劫这种行业早就落伍,来试试新型经济产业种果树? 这可比打劫挣钱多了! 果子种出来,做果脯,做果子酒,卖果子本身。 纪知县怎么让扶江县几个作坊发展起来的,就让你们关泉峰果林产业怎么发展。 为什么是韩潇过去谈? 韩家在灌江府一直有信誉,上次还有被抓的“缘分”。 韩潇听到这话,只能叹口气。 纪炀怪话不少,道理也不少,好在听着确实靠谱。 但原本的关泉峰山贼,变成关泉峰果林产业? 也亏你想得出来! 韩潇只好跟山贼头子木着脸说这些规划。 可有着潞州城扶江县几个作坊为先例,纪炀说这话也不是吹牛。 他想做的事,没有不能成的。 如果说,纪炀因为盐矿的事被刺杀,他还偏偏去今安县一趟挑衅,这还可以说强撑。 但就算有人刺杀,还是能把手下事情处理利落,谁都能瞧出来,他确实不在乎。 若真在乎,还会有功夫处理今安县的事? 旁的不讲,忽悠山贼们在山上种果树,这就是头一份了。 听说关泉峰山贼内部,已经因为要不要种果树,要不要被招安打起来。 想必也在纪炀的算计之内。 要纪炀说,他可没这样想。 他只是想充分发挥这地方的地理条件。 不到三年,太新县就会成为养殖畜牧,种果耕田的良善之地。 他这个人真的只想种田! 但凡能用的地方,怎么都不想浪费。 什么乱七八糟的刺客,都是阻碍他恢复民生,耽误种田的恶人! 纪炀一连串不在乎的动作。 彻底惹怒灌江城的人。 怎么会有人一点都不怕? 派过去几十杀手,都没吓唬住他,反而更加助涨他的气焰。 惹得灌江府内许多知县有样学样,百姓们更是跟着起哄。 许多地方都不好管了。 他纪炀还真要把灌江府变个模样? 那就彻底变一变好了。 灌江城内几个家族,目光都投向边关。 两个月买不到大量食盐,买不到日常器物。 关外的小国部落们肯定已经慌了。 自己任地内民生恢复得再好有什么用,一场仗打下来,什么都给你毁了,什么都能一把火烧干净。 谁让他们太新县在边关呢。 太新县内被纪炀带的生机勃勃,连带着周围两个县城,乃至三四个县城,都变得不同。 对山贼举重若轻的态度,也让众人信心大增。 县城里面的事交给玉县丞跟卫蓝,牧场有那老爹看着,山贼韩潇谈着。 甚至连组织城内女工做活都有五姑娘。 纪炀则带着凌县尉跟平安,还有江云中去往边关。 内部如今逐渐平稳,他更担心的还是关外。 关外是不可控的。 黑市又给关了,急需物资的关外人肯定急不可耐。 而且他很担心灌江城的人会拿边关做文章。 没记错的话,刘家曾经就有这样的想法,他家就是拿开关放敌做底牌。 只是提前被纪炀知道,这才跟吴将军一起,夺回靖临关。 刘家有这样的想法。 他背后的人就没这样的想法? 纪炀不信。 比之只想活命过好日子的山贼们来说。 那些身居高位的人,才是真正的大盗,而且更没底线。 虽说如今只是担心,可他该去还是要去看看。 太新县内两个关口,一个靖临关,一个定江关,都要检查一遍再说。 纪炀出发之前,还给隔壁几个县城写信,但凡县内有关口的,定要检查,不要给关外的人可乘之机。 同时又询问是否有汴京来的信件。 他在被刺杀的第二天,已经写信给汴京,请求朝廷暂开关市。 希望早日有回音。 如今关内的情况越好,他就越不希望关外出问题,他就更要守护这里的安全。 纪炀等人去边关的路上,另一边从灌江城出发的信件,已经到了个偏僻关口。 此处关口松懈,守卫几乎形同虚设。 从这个关口里,还有少量走私的车马,全都没人阻拦。 可这里地形曲折,车马很难走通,所以用的人力较多。 这会送过去的,却不是什么物资,而是一份密信。 在纪炀到定江关的时候,便看到往西方向的城楼上,燃起熊熊狼烟。 那处? 那处有敌军侵入?! 不止纪炀看到,吴将军等人自然也望向西侧。 “是宁兴关,需要他们隔壁的今安县去救,咱们要等今安县的信号。” 一般都是临近去救,否则大家一窝蜂过去,反而容易中调虎离山之计。 不过定江关跟靖临关的将士们全副武装,吴将军也点好兵士,一部分留守,一部分等着隔壁的消息。 只要隔壁狼烟一起,他们立刻出发救援。 好在两个时辰过去,狼烟渐灭,证明宁兴关已经守住。 纪炀冷着脸看向更为偏僻的宁兴关方向。 跟他想的没错。 那些人果真不择手段。 刺杀不成。 他用淡然处之反将一军,还把任地最后的尾巴给处理掉。 他们就勾结外敌来吓他。 不对,不止是吓他。 更是吓唬给他们施压的朝廷。 想要表面的和平安稳,那就老实点,大家心照不宣的过下去就行。 如果连表面的和平都不要了,你们汴京有功夫把这里料理干净? 到时候牵扯的时间精力金钱,确定是朝廷承受的? 吴将军的表情同样肃然,但并未带着不可置信,他在此处多年,知道的比纪炀还要深。 灌江府新旧两派。 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纪炀看向关内。 土地刚分好,羊群就快养成,明年的牧草果树。 明明一切都该欣欣尚荣。 纪炀看看吴将军,开口道:“前年灌江府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