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去解任不悔手上的绳子,但解着解着很快也发现绳子太过滑溜,根本没法使力,“……这个绳子太难解了……” 任不悔问道:“这里有刀吗?” 舟向月迟疑地摇了摇头:“没有……” “那算了,”任不悔道,“解不开就这样吧。” 看起来,他们在这个魇境里身为非常明显的功能性身份“珠奴”,应该是有一些既定的事情要做的。 这只是第一天晚上而已,更多的线索恐怕要到明天白天“珠奴”去做他们该做的事情时才会知道。太早脱离这个身份的话,反而可能会丢失那些线索。 他想了想,问舟向月:“你之前说,珠奴是要哭珍珠的。这些珍珠是谁拿去了,拿去做什么?” 鱼富贵怒道:“他大爷的还要我哭?想屁吃……” 舟向月哧溜躲到了任不悔背后。 任不悔看向鱼富贵:“……你注意一点,这里有小孩子。” 鱼富贵恨恨地嘟哝两句,但还真闭嘴了。 任不悔耐着性子道:“你别怕,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所以那些珍珠是做什么用的?” 舟向月装模作样也差不多了,既然任不悔问起,他便像之前智源和东旭两个小朋友那样,给他们讲了讲自己大致了解到的情况。 毕竟是个小朋友,说得颠三倒四记不清楚也很正常。 鱼富贵一开始还有点不耐烦,随后却皱起眉,仿佛陷入了沉思。 舟向月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对任不悔道:“阿悔哥,我得先回去了,我怕老大晚上还会下来,被他抓到……明天哭珍珠的时候还会见的!” 任不悔让他走了,还叫他路上小心。 舟向月答应着从房间里溜了出去,但却在即将关上房门的时候,却虚虚地留了一条缝,确认一下走廊上四下无人,就悄悄地趴在门缝边听里面的声音。 他一走,任不悔就问鱼富贵:“你知道什么吗?” 鱼富贵道:“他说的有问题吧。” 任不悔皱眉:“哪里有问题?” 鱼富贵:“他说,珍珠供奉给那什么河神,河神就会赏赐吃的和用的,对吧。” 任不悔点头。 “但刚才抓住我的那张渔网上,有‘叶枯乡’三个字,这里应该是叶枯乡附近的河底。” “叶枯乡?”任不悔觉得这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 鱼富贵:“叶枯乡你都不知道啊?‘被诅咒的珍珠之乡’。” 这回任不悔想起来了。 的确,叶枯乡是一个非常有名的珍珠产地,位于大河入海口附近。 这个地方之所以出名,独特之处在于别的地方采珠都是寻找鲛人遗珠或是找蚌,但叶枯乡这里的河里就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珍珠,而且能采到许多特别名贵稀有的珍珠。 然而,这片水域闹鬼——听说来这里采珠淹死人的概率奇高,几乎所有来这儿的采珠人都说自己撞见过水鬼,采珠几乎是搏命。 关于水域闹鬼的原因,也有一个阴森的传说。 传说叶枯乡这里很久以前是有村落的,那个村落的人本身采珠也打渔,就像是一个普通的河滨渔村。 但后来,村落被一场洪水淹没,村里所有人尽皆丧生,全都变成了叶枯乡河底的怨魂水鬼。 在那之后,叶枯乡再也没有住过人,这里的河底也成了一片被诅咒的闹鬼之地。 鱼富贵道:“据我所知,采珠人来这里采珠是富贵险中求,但也怕真的出事,所以都会带上很多吃的用的祭品扔进河里,说是供奉给河神,希望河神保佑他们的安全。” 任不悔明白了——如果他们的现在真的在叶枯乡的水下,那么其实真正产出珍珠的是珠奴,而送食物的是水面上的采珠人。 鱼富贵道:“所以,那个河神是个什么玩意?” “两头吃回扣的中介吗?” 第259章 悲欢 舟向月原本还想在任不悔他们房间外多偷听一会儿,但他站了没多久,居然还真像他说的那样,有人来巡逻。 而且,他还发现自己变成小孩子的身体后,不仅体力和小孩子一样,连嗜睡的程度也一样。 这么晚还不睡觉,小孩子确实熬不住。 舟向月便溜回了自己的舱房。 溜回去的路上,他特意拐了个弯,又去和外面的水域相连的门洞看了一眼,想看看是不是又有什么鬼东西想偷偷钻进来。 这回没有那团头发了,但舟向月还真发现了点东西—— 门洞外面,隐隐约约地传来了哭声。 婴儿的哭声。 舟向月蹑手蹑脚地凑到门洞侧边,想看看外面有什么。 就在这时,哗啦! 一只惨白的小手抓在了门框上。 看起来像是婴儿的手,手臂上是婴儿特有的那种藕段儿一样的肉感,在水里泡得白亮发胀,就更像莲藕了。 “哇——” 婴儿的啼哭声变得更加清晰。 那种啼哭忽然让舟向月产生了一种莫名心酸的感觉,有种想走过去抱起它的冲动。 意识到这种冲动,舟向月立刻就掐了自己一把。 居然在这种时候发善心,这不是他,他肯定是被蛊惑了。 正好这时,巡逻的脚步声“咚咚咚”地向这边走来。 舟向月就顺势一溜,抛下水里的婴儿跑了。 他要拐弯时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巡逻的脚步声一逼近,那只婴儿的小手就松开了。 眼看再不走就会被发现,舟向月轻巧地一拐弯,轻车熟路地回到了自己的舱房。 房间里的几个孩子都还睡着,但似乎都睡得很不安稳,纷纷把自己蜷缩成了一团。 是很没有安全感的样子。 东旭哪怕睡着了还在下意识地啃指甲。 舟向月勉强找了个还算干爽一点的角落,刚一坐下就打了个哈欠。 好困,想睡觉了。 这里条件实在简陋,但他也适应得很快。毕竟小时候也不是没睡过这种地方,以至于他练就了绝活——倒头就睡,睡了还很警醒,如果有什么意外动静,他一下就能清醒过来。 鉴于他之前见过水中的头发试图爬进船里,适当的警醒也挺必要的。 舟向月刚躺下来想睡,就听见阿豆带着哭腔低声嘀咕道:“……姐姐。” 舟向月抬起头,朝阿豆那里看了看。 阿豆并没有醒,看起来只是在说梦话。他带着哭腔低声叫了两句“姐姐”,又睡着了。 舱房里再次陷入了安静。 舟向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听着潮湿的天花板上有水缓慢滴落的声音,还有寄居蟹窸窸窣窣地爬过水藻与藤壶的声音,一时竟觉得有些安逸。 他的两辈子里,能够这样什么都不想,只是躺在原地等着入睡、等着该发生的发生了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