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简直比裴长云还要可怕,满脸满身的血,几乎整个人都仿佛快融化成一滩。 周九鸦直到现在都没办法,具体去描述那一幕的画面, 后来,他成了帝国第一军团的军团长,光鲜亮丽,受无数人尊敬赞颂,可叶疏却只能埋没于天冬星,守着禁渊的残骸孤独了三百年。 哪怕周九鸦跟江瓷关系不好,但他还有一个孩子陪着。 哪怕周九鸦需要为帝国征战,但当遇见任何事情,他背后还有曾经的曙光军团,还有裴长云。 ——但叶疏什么都没有。 所以周九鸦一直愧疚。 愧疚于当初叶疏为了他丢掉的一条胳膊;愧疚于叶疏为了本应该是他的任务,而丢掉了大半条命;愧疚于自己占据了叶疏所应得的那部分荣誉。 以及,就像叶疏说的那样,纵然有千万理由,他还是欺骗,延续了三百年的欺骗。 军团长微微吸了一口气,抬眸,那双素来冷淡的蓝瞳中逐步染上了一些温度。 “真的,还好你来了。” “……” 叶疏怔住,他听见对方微哑却坚定的声音: “叶疏,是你完成了最关键的一环。” 这句话听起来其实,很简单。 但是就像是一拳打在了叶疏的心脏上,让他忽然感到了某种窒息般的酸涩。就好像,所有的忍耐,努力,痛苦和委屈,终于被理解,但是又很疼。 很疼很疼。 叶疏捂住眼睛,嘴唇颤抖了一下,又紧紧抿住,好半天才开口, “然后呢?你说的贺准跟贺启初,还有献祭……是什么意思?” 他的嗓音听起来哽咽而沙哑。 “……” 果然还是被问到了这个,周九鸦闭了闭眼,叹息。 “贺启初是幻神教里面的核心研究人员,他的研究内容是圣痕,所以霍朝需要我们找到他,但当时情况你知道,恒云星刚刚初建,人心惶惶,而联盟和教会又急着将我们斩草除根,我实在没有精力去找人。” “再加上,贺启初从幻神教里面逃出来之后,他太会藏了。直到二十八年前,江烬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找到了他。” “二十八年前?” 叶疏愣住, “那不是白悯……?” “对,是白悯死的那一年,也是为了救白悯,贺启初暴露在了教会的目光中,我们拼命保护过他了,裴长云甚至为此大张旗鼓地掀起了一场政治清扫活动,让贺启初假死换身份。” “但既便如此,还是没能保住他。” 周九鸦闭上眼, “某种意义上来讲,江烬生觉得自己害死了朋友,于是无论如何,也要护住贺准。因此他对贺准很好,比对江瓷还要好。那是弥补和愧疚。” 其实关于贺准的事情,并不算是秘密,也不在霍朝交代要死守的范围之内。所以周九鸦当时在会议室也是打算要说的。 只是当时皇帝陛下那边忽然出了事,紧接着,霍闲风又爆出了霍朝跟裴长云……所以也就耽搁了。 叶疏沉默几秒,开了另一壶酒,问他, “还喝吗?” “……” 周九鸦定定看着他的手,没接。叶疏见他不动,就自己仰头喝了一大口。 “这个没……”药。 话没说完,就被对方抢过去。周九鸦灌了一口,火辣辣的酒精让他的嗓音听起来有些哑, “你说的对叶疏,我这辈子亏欠的人太多了,欠你的,欠我哥的,也欠白悯的,还有阿瓷……” 周九鸦很少叫阿瓷,一般都喊全名。他沉默板正的性格,童年的阴影,让他无法主动对人表示亲近。 也正是因为这个,当周九鸦回忆起从前的所有,好像全部都是遗憾。 “如果我当时再快一点,小孩也许能见见妈妈……” “也……不全是你的错,周小鸟。” 叶疏终于能够心平气和地跟曾经的好友说话了,他别过头看向窗外,单手撑着侧脸,挡住了微微泛红的眼角, “当时江烬生不是说,是因为白悯身边的人告了密,让你中了埋伏?” “……那个女人。” 周九鸦攥紧拳,指骨咔咔作响。他眼圈发红,咬牙切齿。 “——塞西莉亚。” · “塞西莉亚大人。” 主教埃斯站在层层的珍珠垂帘之外,恭敬垂眸, “那个姓贺的小鬼来了。” “唔……?” 塞西莉亚正躺在按摩浴缸里,香肩微露,粉色的卷发如莲花般伏在水面上,悠悠漾动。她在氤氲的热气中懒懒睁眼,浅粉色的瞳孔蒙了一层水雾,还带着几份惺忪的困意。 女人扫了一眼时间,红唇轻勾, “还挺准时的,让他进来吧。” “是。” 埃斯没有任何异议,仿佛并不觉得正在洗浴的塞西莉亚让一个男性beta进去,是什么惊诧的事情。 贺准走进来,他还是那一身简单的研究员打扮,白色长外套,无框眼镜,口罩,身形单薄却挺拔。 见到眼前的画面,清俊的beta青年微微一怔,没有想到塞西莉亚会以这样的方式和姿态见他。 幻神教内,至今为止,能够切实有地位且不被当做玩物的,就只有两个omega。 一个是圣女殿下白悯,虽美丽却清冷傲慢,如同冰雪之巅的雪莲,令人感觉高不可攀。另一个就是她的使徒塞西莉亚。后者却是另一个极端,美艳与欲望的化身,alpha视角下,最完美的尤物。 这一刻,浴池里的女人连每一根头发丝都在诠释着活色生香四个字。哪怕没有了腺体去释放信息素,大概任何一个alpha看见这个画面,都会血脉卉张,难以自持。 不过,贺准的目光触及到女人赤裸的肩头之后,很快垂下了眸,神色平静,甚至恭敬地行了礼, “塞西莉亚大人。” 女人的手湿淋淋地从水里出来,朝着贺准随意勾了勾指尖,那动作和口吻,就像是在唤一只听话的幼犬, “小准乖,到莉亚这儿来。” “……是。” 贺准抿了抿唇,走近去, 刚才因为距离没有看清,走近之后,贺准才发现,浴池里面不是水,是类似于牛奶一样的白色液体,他的鼻尖微微轻颤了一下,大概确认了里面的部分成分。 ——看来塞西莉亚这次伤得不轻。 那液体刚好没过女人的胸口,只是在水波漾动间,偶尔会露出一点令人遐想的弧度。 “帮我按摩吧。” 塞西莉亚仰头去看他,颈线绷紧到了极限,姿态像极了一只濒死的鸟。她好像并不在意自己锁骨到胸口大片裸露的肌肤被对方看见。 她语气懒懒,口吻非常地自来熟且亲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