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场和学校不同,工作本就是劳心费力的事, 多数人都不会愿意花费宝贵的剩余精力, 去跟可能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建立短暂的人际关系。 申思杨也不强求。 他转回身,摊开办公桌上厚厚的几叠资料, 正要看,桌上的直线电话响起。 “到我办公室来。” 陆堰冷淡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 申思杨进到办公室, 看到陆堰的办公桌桌角比刚才多出来一叠很厚的文件。 陆堰头都没抬,只是抬手指文件:“拿去复印,回来的时候带一杯咖啡。” 半个小时后, 申思杨拿着复印好的文件和咖啡回来。 陆堰端过咖啡喝了一口, 动作微顿,第一次主动抬头多看了申思杨一眼。 但也只是多看一眼,他很快收回视线, 拿过一张纸快速写下几个字, 推到桌前:“到这个地址帮我订午饭。” 申思杨很快就明白了早上总裁办那位同事的话——大部分人干不满一天就会走人。 陆堰的刁难是完完全全摆在台面上的。 工作很多, 但全是可有可无的杂事。 从上班到下班, 申思杨就没有一秒钟是空闲下来的, 就连本该有的午休时间也被陆堰吩咐的事挤占得满当当,申思杨的午饭还是在去帮陆堰订饭的路上随口吃的。 临近下班,刚跑完一趟的申思杨回到工位,一口气喝下大半瓶水。 隔壁工位的女人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将杯子丢进垃圾桶。 这杯咖啡是早上申思杨给她买的,用来换陆堰平日里喝咖啡偏好的情报。 徐青文给申思杨的资料里只有陆堰的基本信息,不涉及任何个人喜好和生活习惯。 女人丢完咖啡杯子,看向累得呼吸不稳的申思杨:“看在你早上给我买咖啡的份上,给你一点提醒。” 申思杨闻声看向女人。 女人问:“徐特助早上跟你说过你这个岗位的工作内容吧?” 申思杨点头。 “既然你已经知道工作内容,那应该不难猜到,这个岗位说白了就是老夫人摆在明面上监视陆总的,你跟陆总说明只干三天就走,不会做任何多余的事情,陆总就不会再特意为难你,你可以轻松度过剩下两天,并且顺利拿走三天的补偿金。” 申思杨闻言轻笑:“以前有人这么跟他说过?” 女人点头:“这是陆总和老夫人之间的博弈,你这个岗位只是夹在中间可有可无的炮灰。陆总很忙,只要你认清现状不多生事,他自然不会再浪费宝贵的时间到你身上。” 申思杨点头。 女人以为他听进去劝,打算转回身时,申思杨的声音忽然又响起:“每个坚持过一天的人,你都会对他说这番话吧?” 女人一愣,看向申思杨的目光瞬间改变。 申思杨笑得随和:“而且是陆总吩咐你说的。” 四目相对。 许多念头和话术在女人脑中闪过,但对上申思杨满是了然的双眸,那些话最终又被咽了回去。 女人干脆不给予正面回答,只是道:“我说的每句话都是实话,就算你能忍受陆总施加给你的工作强度,也绝对完成不了徐特助布置给你的每日任务。到目前为止,没有人能成功做到在早上七点半前当面向陆总汇报工作。” 申思杨也不多言,笑应:“谢谢提醒。” —— 五点半下班,申思杨回到徐青文早上说的在陆堰住所对面的酒店。 这具身体昨天搬进的酒店,简单带了衣物和日常洗漱用品。 申思杨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多动。 强撑着点了份外卖,洗过澡吃完,他摊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脑袋胀痛得厉害,各种乱七八糟的思绪在脑内挤压冲撞。 虽然累但又不困,申思杨干脆起身,拿过带回来的资料看。 陆堰的个人资料在最上方,申思杨上午的时候抽空翻看过。 视线扫到出生年月日上,和早上一样,他还是忍不住停下目光多看几眼。 陆堰的生日是9月13日,和桑小十同一天。 同类型的长相,同一天生日。 申思杨不知道这是不是系统选人的标准之一。 早上看见的时候他就问了。 没有丝毫意外,系统仍旧发挥平稳地日常装死。 一想到桑小十,思绪就开始变得不受控。 房间内的空气忽然间变得稀薄。 心脏上像是有根针不间断在扎。 申思杨的胸膛剧烈起伏过几个瞬息,他往前倒下,脸埋进枕头,许久不再见动静。 房间内安静得只剩下墙上闹钟指针走动的声音。 许久的沉寂后,申思杨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拨出去一通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袁琳菲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大晚上的忽然来电话,想你妈了?” 申思杨轻笑:“可太想了。” 袁琳菲一阵笑。 申拾武的声音抽空挤入:“怎么不想你爸?” “也想啊,排名不分先后。” 电话那边的两人笑半天。 等安静下来,申思杨的喉结轻轻滚动。 他盯着枕头上的线头,抬手轻轻拉扯,开口:“爸,妈,你们记得桑小十吗?” 问出话的瞬间,申思杨不自觉放慢呼吸。 袁琳菲的声音很快响起:“桑小十?谁啊?你以前的同学吗?妈妈没有印象。” 申拾武在一旁跟:“爸爸也没有印象。” 申思杨张了张嘴,发现发不出声音。 他卷着被子缩进完全的黑暗中,试了几次,才终于开口:“没有,就是忽然想起来这个名字。” 十分钟后挂上电话,手机自动弹回到主界面。 申思杨正要按灭,看到正中央的日期后,忽地一愣。 今天是8月13日。 也就是说,一个月后他拿到信的那天,是桑小十生日。 —— 催命的闹铃声险些把申思杨吓灵魂出窍。 他痛苦地摸过手机关掉闹铃,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迷迷糊糊就往旁边靠:“今天的闹铃怎么这么响,小十,快让我靠一会,好不想……” 整个人毫无防备地向下倒去,申思杨猛地惊醒。 陌生的环境,空荡的房间。 他一瞬间仿佛被抽干血液,冷得止不住打颤。 瞌睡虫跑得一干二净。 他煞白着脸摸过手机,时间显示是早上6:50。 闹铃的声音是他昨晚睡觉前特意调到最大的,就是怕醒不来。 他抬手抹了把脸,没在床上多坐。 洗漱完换上衣服,拿上徐青文昨天给的通行卡离开。 陆堰居住的小区全是独栋小别墅。 别墅的装修风格基本一致,每家都带独立院落。